第十三回[第3頁/共6頁]

大老爺的眉頭蹙得更緊了，“湘兒？”

“給老爺存候。”書湘半垂著腦袋，餘光裡瞧見大老爺坐在書案前，桌上鋪著摞摞的紙稿，一陣陣濃烈的墨香彌散在書房內。

書湘咬著下唇，偷偷地覷著爹爹，大老爺揉了揉眉心，到底心底是心疼兒子的，破天荒在她一頭密軟的發上揉了揉，語氣和緩了些，“既這麼著，今兒也晚了，你身子不適便早些歸去安設。”

“回二爺的話，”荔珠拿眼在書湘臉上瞄，益發細著音兒拿捏著說話，“奴婢的娘是付姨娘院裡的牛媽媽。”

幸而這起子狐媚再媚態叢生，大老爺也不過是蜻蜓點水，點過即止。

大老爺聽了兒子這話卻有些好笑，“合著在你眼裡我是甚麼樣兒人，連你歸去看你外祖母也是不準的？”他歎了口氣重新落座，“百善孝為先，讀書當然首要，卻重不過孝義。”

古語雲船到橋頭天然直，想太多果然是毫偶然義的。

書湘閉眼想著，冷不防記起書院裡老是叫她“書呆”的赫梓言，另有府裡一班下人們。她們卻錯看了她。

荔珠提著糕點盒子，心中不免策畫起來，她是早聽聞二爺的好樣貌的，不想脾氣竟也是這般的夷易近人。若本身也能躋身韶華館裡去… …她是不覺本身比蔓紋慈平她們差在那裡的，不過就是晚進府罷了，要能在二爺跟前服侍，今後撈個姨娘來做豈不美？

白叟家活了這麼一把年齡，該有的平靜還是有的，她抬了抬眉，“哦”了一聲，撥著高懸著的鳥籠子轉起圈，似笑非笑隧道：“鸚哥兒，你可也聞聲了？你瞧今兒太陽是打西邊升起的，還是東邊？”

書湘本就生得風騷工緻，玫瑰似的唇，黑曜石似的眼，皮膚白淨鮮嫩，此時立在光影裡，對著大老爺她麵上乖順中又透出幾分壓抑不住的飛揚神采，眸光瀲灩，長睫在眼瞼處掃下一小片暗影，弱骨纖形，暗香襲人，竟恍若個女子。

那傳話的婆子就犯了難，老太太如許是甚麼意義？清楚是聞聲了，卻不叫出來，如許晾著大太太可算如何一回事，轉頭遭殃的還不是她們這些上麪人。

何嘗不是？

大女人、二女人，連同出世不久的小三爺齊聚在禧正院裡，除了二房的寧書漢——他邇來也不往學裡讀書了，二老爺曉得兒子不是這塊料子，寫了手劄給大老爺，放他在家裡幫著大太太措置家事。

書湘就想起在薛母屋裡偶然聽到的話，當時外祖母勸著母親那些話她聽著深覺有事理，胳膊畢竟擰不過大腿，很明顯，老太太纔是大腿。

書湘踢了腳下一顆石子，聲音有些嘟囔，“罷了，才我還勸母親呢，這會子本身卻在這裡想這些做甚麼。”

書湘瞅著爹爹，把小臉抬了一點兒趕緊回道：“是因外祖母身子不適，母親才帶我歸去的，學裡是告了假的，今後…今後我再不隨便缺席的… …”

書湘自顧自講了一會兒，冷不丁卻瞧見爹爹眯著眸子看著本身，隻不說話。她話音戛但是止，一股寒意從腳底板下升起，臉頰刷的就白了。

書湘嚥了咽口水，結結巴巴道：“才…纔來的路上著了風，這會子頭俄然疼得短長… …”

電光火石間，她感覺本身彷彿明白了甚麼了不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