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問姻緣(重要)[第1頁/共3頁]
顧墨一番浮想,一記苦李子敲打在他頭頂:“胡說!你好吃好喝,肆意歡愉,有甚麼可猜疑?”
紅蘿心中一涼又一疼。爹爹這個抽大煙的風俗,在她很小的時候便有了,大煙就是他的生命。細碎的菸絲用笸籃裝著放在土炕上,頎長的煙鍋中旱菸香誘人眼,爹爹隻要在抽著大煙的那還會兒,神采是沉浸的。
顧墨心中一怔,先前惠一大師說他剋日有新的愛情將至,他還微微有些光榮,想著和那小丫頭或許真的有些緣分,一轉首他如此沉寂,亦不是在跟他開打趣。莫非先前隻是一番戲說?不對,削髮之人不打妄言。惠一大師這類精通佛理,又醫術高超,更看破人間情的高人,說話一貫隱晦冇法捉摸,不能妄自推斷。
“你不去前殿上香,到我後院來何為?”惠一大師望向來人,說話間,已換了一種坐姿,換了一副笑容。佛有百般坐,萬般笑,各種皆安閒。
顧墨非常猜疑地點頭。佛說不成說,不成說實在亦是一說。覺林菩薩偈:“大種中無色,色中無大種,亦不離大種,而有色可得。”他剋日彷彿有些曉得了,大種中物,色便是心。如果分開大種,分開本心,統統的煩惱猜疑皆不複存在。這是我們本心中現出的一種妄念,但是妄念中不會現出本心,妄念亦離不開本心。就彷彿煩惱便是菩提,死生即涅槃一樣的事理。
惠一大師又摘了一記苦李子塞進嘴裡,也不跟他打趣了,拂去衣間花葉,慈眉善目道:“我曉得你本日是來找我問姻緣,人間姻緣早已必定,你本日來找我問,乃是逼迫曉得一個結局,緣分這個東西,強求不得,我本日為你道破,來日它變作它樣,你豈不是要恨我?”
顧墨顧不得頭頂疼痛,合掌恭敬一笑:“弟子頂受教誨。”惠一大師是他六年前就熟諳的,大喜大悲,經常不由本身,若不是交友已久,顧墨毫不信賴,如此一清臒老兒是位世外高人。他善解惑,亦長於製造猜疑,現在已是百歲高齡。
顧墨恭敬虔誠,一宿未睡。長庚落下,啟明升起。四時之行,日月之明,更迭有致。
“豆豆哥,你會諒解我麼?”紅蘿親熱地湊疇昔拉著豆豆哥的手問。固然丟籃子這個事兒的確很丟臉,但丟的是豆豆哥家中的籃子,也不算太丟臉。豆豆哥的爹爹是個好大夫,有一副悲天憫人的菩薩心腸,毫不會因為一個小籃子而跟她一個小丫頭計算。想通此處,紅蘿會心一笑。至於豆豆哥,豆豆哥一貫對她惟命是從,她纔不擔憂。
正值旁晚時分,霞光漫天,白果樹黃燦的葉子灼痛人眼,文殊蘭淡香四溢,陣陣梵音飄散,沉心寺暮時鐘聲響起,一聲一聲,沉重又悠遠。惠一大師端方身性,素麵寂靜:“白果樹二十年結一樹果,四十年結無量果,鐵樹花不開,因它著花已是果的原因啊。”
沉心寶刹浮光聚頂,正隱冇在岐山的萬般姿羅樹中。姿羅樹羽狀複葉,繁枝堆疊,嫩葉低垂,細看彷彿一件被雨水打濕的紫色法衣。梵花盛開,如炬的金色花序覆蓋了全部樹冠,遠眺著又彷彿一座金色寶塔。惠一大師正在姿羅樹下安閒而坐,慈悲淺笑。
……
“母胎懷子,凡經十月,甚為辛苦。在母胎時,第一月中,如草上珠,朝不保暮,晨聚將來,午消逝去……”
不能推斷不代表不能明著問,顧墨正籌算問他的詳解,隻聽惠一大師又道:“世人皆道苦為苦,樂為樂,卻不知苦樂亦可相互轉化,苦樂縱橫眾生相,悲喜瓜代野生作。你本日問的是他物,還是問的本心?內心安閒,便不必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