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女帝師二(55)[第1頁/共5頁]
我感喟道:“王爺如此愛重於女人,是於女人之幸。願王爺此番真情,能打動陛下。玉機辭職。”說罷也不看兩人,低頭退了兩步,回身走出小屋。
天子似有一絲打動,不覺歎道:“知朕者,玉機也。”
我忙道:“不敢當。王爺待於女人一片至心,玉機曉得。”
我淡然一笑:“臣女自讀史乘,最傾慕的帝王是漢武帝。幼經常恨本身不與武帝同時,見地飛度絕幕、飲馬酒泉的豪舉。但自陛下兩度親征,臣女便歡樂雀躍,覺得無憾矣。隻是與聖君同時,也深知‘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裡’[96]的滋味。既是君王,焉有人不驚駭?”
我看一眼目光閃動的康總管,滿心沉重道:“我在內裡聽師廣日徒弟彈了一闕。當真動聽情腸。”
我誠心道:“是。武帝竄改漢家和親的定勢與頹勢,奮擊匈奴,開疆拓土,畢其功於一世,惠及兩漢三百餘年,是不世出的千古一帝。陛下親征北燕,豪放更勝武帝。”
我點頭道:“身為帝王,自是能隨心所欲廢立老婆。何況皇太子殿下仁孝忠悌,樸重勇敢,臣女親眼所見。臣女怎會是以事痛恨陛下?”
我行禮道:“玉機人微言輕,恐無能為力。再者,玉機已與於女人斷交,隻怕有負王爺囑托。”
禦書房暖和敞亮,茶煙嫋嫋。奏疏堆疊如山,顯得大誌萬丈,連封題的枯葉黃中都透著光鮮明快。龍紋端硯中已經乾枯的硃砂墨凝成超脫的幾道,像漱玉齋窗上巧手剪裁的妥當窗花。他靛青色的長袍上,用金線繡著兩條在雲中嬉鬨的遊龍,翩然如夢。我忽而悔怨起來,我或許當穿那身若竹色金絲聯珠佛手紋長襖、梳著雙環望仙髻來纔是。全部禦書房,隻要我練色的朝服顯得最機器無趣。
午歇起家後,天很快便黑了。我來到章華宮的時候,穎嬪親身帶了辛夷和淑優在西配殿外等待。隻見她身著快意雲紋長襖,淡淡的桃紅色嗬氣可褪。螺髻上隻簪了一朵粉白宮花,腦後兩綹白綠流蘇垂下,像春日精密的雨絲落在她烏黑的後頸。
我和穎嬪冷靜不語地用過膳,因而各自浣手飲茶。穎嬪脫去了內裡的長襖,隻穿了一件淡綠色的綢衫,不飾斑紋。碧瑩瑩的茶湯倒映著青銅九枝蓮花燭台上敞亮的火光,好像星鬥墜落,傲視遲疑。穎嬪道:“姐姐本日肯來,想是有所指教。易珠洗耳恭聽。”
忽見屏風後轉出一個麵色膛黑的藍衣青年,嘿嘿嘲笑:“朱大人還冇有嫁給皇兄,倒學得他一身刻毒無情的性子!”本來是昌平郡王高思誼。
未等我答話,高思誠便蹙眉喚道:“四弟!”
辛夷微露憂色,斂衽道:“是。”
梁總管一打嘴道:“儘說這位梁徒弟了,幾乎忘了要緊事。”說罷將右手一引,躬身道,“請大人隨奴婢來。”說罷率先往梨園的東北角走去,在我前次遇見睿平郡王高思誠的小院落前站住,“請大人恕罪,芳馨姑姑得留在內裡等待。”
我淡淡一笑道:“不敢,偶故意得罷了。隻是我說了,mm可不要活力。”
我低頭道:“統統自有聖斷。臣女不敢置喙。”
這一刻,竟有相互相知的安然喜樂。
我推開虛掩的門,隻見上一次阿誰舀水喝的青衣小廝恭恭敬敬侍立在門口,見我進門忙躬身施禮。他也未幾話,隻將我引進那排低矮的小屋。但見一個筆挺苗條的青色背影麵北牆而坐,聞聲我進屋的聲音,忙站起家道:“小王在此恭候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