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女帝師三(53)[第1頁/共5頁]
我放下筆,坐下飲一口茶,笑道:“姐姐是怕我睡在龍床上麼?”
我搖了點頭,坦誠的口氣略帶哀涼,這哀涼也使這坦誠更加可托:“姐姐曉得的,玉機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女寵。如何敢有瞻仰?隻望兩年後能安然出宮罷了。”
我笑道:“小時候在家,姐姐就喜好風花雪月,隻是我不大愛理睬她。現在有夫君陪著。這本就是姐姐想過的日子,她也應當過如許的日子。”
玉樞驚詫道:“我們女子,如何能本身做主?莫非聖上和母親也不能做你的主?”
午歇起家有些遲了,正倉促忙忙下樓,卻見芳馨引啟春進了玉茗堂。我又驚又喜,忙上前見禮,攜起啟春的手笑道:“姐姐本日如何進宮來了?”
玉樞深吸一口氣,終究鼓起勇氣道:“你……會不會?”
獻茶已畢,我笑道:“姐姐若不忙歸去,我們姐妹奕棋一局如何?”
我大驚,雙手一顫,茶水頓時濺濕了我的衣袖。綠萼也捧著茶呆在本地。自建國以來,何曾聞得王公世子休妻的事情?啟春忙接過茶盞,體貼道:“mm有冇有燙著?”
玉樞有些焦心:“你怎會不曉得?”
我一怔,不覺淺笑:“姐姐愛去多久就去多久。江山萬裡,可緩緩歸矣。”
啟春搖了點頭:“現在我是個棄婦,mm也戀慕麼?”
啟春微微一笑,不徐不疾道:“我不去西北。待世子從西北返來,便會將我休了。”
我笑道:“本該早些去看姐姐,都是我不好。”說著親身提起鞦韆架旁的宮燈引玉樞進了玉茗堂。
玉樞順手取過丫頭丟在榻上的繡了一半的絹帕,低頭穿針。直繡完了一片薄荷葉,似隨口問道:“聽聞mm在定乾宮看奏疏很辛苦,常常很晚纔回宮。”
玉樞心虛,側頭不敢看我。我就在書案前麵坐著,施施然看著她。很久,方微微一笑道:“姐妹之間,姐姐有話就直說好了。”
徹夜雖隻是作畫,卻覺比在小書房看那些顛三倒四的文章更累。我扭著枕邊的長髮,直勾勾望著灰濛濛的帳頂:“哄著她勸著她,發誓永久也不會覬覦她的夫君,永久不會感染龍榻,有何難哉?就怕她今晚好了,明天聞聲我在小書房中待到半夜,又要胡思亂想。不如教她明白,讓她完整斷念來得好。”
從出雲閣回到漱玉齋,早過了掌燈時分。晚風俄然便有了和暖潮濕的氣味,似讓人措手不及的幼年苦衷,甜美而空虛,無聊又煩惱。鞦韆空蕩蕩在風中亂晃,撞在架子上篤篤地響,像晚膳後嚕囌渙散的說話,卻能震驚心絃。一顆浮泛的心就像這架無人的鞦韆,一有風吹草動便不能安穩。我走疇昔,坐在鞦韆架上吹風。
我安然一笑:“《易》曰:‘無平不陂,無往不複,艱貞無咎。’[161]姐姐是‘棄婦’,此為艱;但‘佳耦之道,有義則合,無義則離’,姐姐自行求去,不失其義,故‘無咎’也。這一卦倒是個泰卦。姐姐超然,豈會在乎世人的目光?”
啟春道:“過三五天我便會出京,本日來也是向mm告彆的。”
我微微一笑:“自取其辱?姐姐言重,這不過是姐妹之間的悄悄話,直白些罷了。既然姐姐提及非議,旁人如何群情我理睬不了,我嫁不嫁、嫁給誰,倒是誰也不能擺佈。”
我震驚之餘,有一句話幾近要脫口而出,終是嚥了下去。不,高暘不是如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