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女帝師四(15)[第1頁/共5頁]
一出定乾宮,綠萼便道:“陛下明天話可真多,奴婢的腿都要站斷了。”
芳馨道:“也是,既然道了謝,不該曉得的就不必曉得。”
我笑道:“是采薇mm,禦史中丞施大人的夫人。”
我滿腹苦衷,隨口道:“辛苦你了。”
我不明白她的口氣為何有模糊的哀傷、可惜和焦炙,我悄悄地看著她,目光中充滿了嚴肅與猜疑。芳馨與我對視半晌,終究低下頭去。我回身,沿著池邊的石子巷子跟著水中的天鵝漸漸走著:“我當然獵奇,也有些難過,不過說到在乎……或許世子有他的籌算,我冇甚麼可說的。”
我笑道:“采薇mm的爵位是她的兄長、嫂嫂和未出世的侄兒用性命換來的。這個身份為她帶來的光榮和傷感將永久刻在她心底最深處,是她成為她本身的底子。所謂‘不識真娘鏡中麵,唯見真娘墓頭草’[59]。施夫人……她老是會成為彆人的夫人的,夫家姓濕還是姓乾,都不過是‘墓頭草’罷了。”
封若水倚門端立,怔怔地看著丫頭們在天井中擦拭芭蕉葉。層層疊疊的灰紅色明紗羅裙在晨光中彷彿照不透的陰霾深沉的雨雲,上臂所繡的水墨梅花順風混亂,如欲脫蒂飛去。髮髻上隻簪著一枚銀色花鈿,一溜銀珠垂下,在風中丁零零細響,更添寥落之情。
我合目緩緩唸叨:“‘大角一星……光亮津潤,為吉;青,為憂;赤,為兵;白,為喪;黑,為疾;色黃而靜,民安;動,則人主好遊。’[54]”
芳馨歎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倒也不必理睬是甚麼樣的來由。”
我輕笑道:“姑姑隻是獵奇麼?”
我又道:“‘孛星犯,為兵’‘流星入,王者惡之’。”
我笑道:“意義是說,想要做老虎,就不能討厭吃人肉。要仕進,就得忍耐不時候刻懸在頭上的刀劍――來自君上、來自同僚、來自本身。”
芳馨驚詫:“奴婢不懂。”
我笑道:“是我貪睡了。mm出去坐吧。”又喚芳馨上茶。
我笑道:“不但是‘陛下的臣子’,是做臣子本就很難,老是動輒得咎。不過做天子也很難,特彆是做權臣的君主。固然如此,世人都還要爭皇位、爭官位,可見固然難,好處卻也很多。以是姑姑又何必為他們擔憂?”
我笑道:“想來mm還冇用膳,不若留下來一起用早膳,我漸漸說與mm聽。”
小丫頭好不輕易站穩了,氣喘籲籲道:“女人,泰寧君進宮來了。綠萼姐姐命奴婢從速來稟告女人。”
有一個疑問困擾我多年,芳馨從不肯答覆我。我正要再問,卻見漱玉齋的一個小丫頭跑了過來。石子路濕滑,她幾乎撲在芳馨身上。芳馨扶起她道:“好生走路,慌鎮靜張地做甚麼?”
我淺笑道:“弘陽郡王深得陛下的賞識,我另有甚麼憂心的?”
我微微嘲笑:“不急。且向後看。我猜,是那小我。”
“不必了。”說罷,我端起碗,將芳馨喝過的冷粥儘數吞入腹中,身子頓時又涼又沉,“綠萼不是累了麼?歸去安息吧。”
封若水驚詫道:“甚麼賭?”
我坐起家道:“我渴了。”芳馨忙斟了一杯溫水給我,我飲過,稍稍安靜下來,“反正也不與漱玉齋相乾,姑姑怕甚麼?”
她竟然冇有再問我華陽為何對她有敵意,想來顛末這兩個月的相處,是已經曉得華陽的心機了。我淺笑道:“華陽公主殿下應當不會再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