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女帝師四(42)[第1頁/共5頁]
我點頭道:“殿下說的這些,我都曉得。”
仲春二這一日,綠萼與銀杏整治了一桌好菜。剛好一名鄉親送了一罈上好的梨斑白,我們三人坐在梨樹下吃飽喝足,各自回房安息,直到夕照時分才起家。我自到水缸裡舀水淨麵,俄然一怔,水中慵懶憨直的笑意,長悠長久地掛在唇角,擦也擦不去普通。彌河水清冷,京中光陰,恍若殘夢。
高曜笑道:“若她的茶好,我天然不放在心上。”
正說著,銀杏上了茶來。我正要問他去廣陵做甚麼,卻見茶霧中他的雙眼一紅。他咬一咬牙,微微顫聲道:“我對不住姐姐,若不是我莽撞——我不該寫那封信。”
母親到前麵來與我商討:“玉機,你如有體例,便幫他一幫。”
高曜怔怔地看著綠萼的背影,歎道:“我最後一次見姐姐的時候,約莫是一年前了。這一年來,不但姐姐變了很多,連綠萼也與往年大不不異了。”
高曜這才低了頭:“多謝姐姐。父皇一貫不喜昌平皇叔我是曉得的,我隻是冇想到,父皇一貫喜好姐姐,竟對姐姐也如許狠心。”
夫人答道:“是一本《十代興亡論》。”
我命人開了書篋,不慌不忙道:“民女向日在文瀾閣與書廒校書,見過書目中有朱敬的《十代興亡論》,不過寫了些魏晉以來君臣成敗之事,並無特異。若這也算禁書,那民女所保藏的史乘,也請一併焚燬。不但天文五行誌中寫滿了天文著象,連帝王紀、傳記、藝文誌都不成製止地寫到這些。也免得旁人說大人厚此薄彼,於大人官聲倒黴。來日若被人蔘一本,說大人諂貴淩弱,懼內殘外,恐於宦途倒黴。大人說,是也不是?”
我歎了一口氣。第二日,我帶了兩箱書,親身去了壽光縣衙。
我本覺得此事就此告終。不料數今後,朱混的夫人痛哭流涕地求上門來,說有人貪得賞錢,告密朱混還藏著一本《十代興亡論》冇有交出。申景冰派人搜去了這本書,將朱混收在監中,判了一百杖。朱老夫人年近八十歲,白髮蒼蒼,她拋下木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又說申景冰的祖父與朱混當年有私怨,申景冰清楚是挾私抨擊。想朱混耄耋之年,若捱了這一百杖,定然是活不成了。
“揖讓長拜彆,飄搖難與期。豈徒燕婉情,存亡誠有之。”[162]
“這個天然。”
我憮然:“無妨。早已慣了。”
高曜一怔,笑意恍忽:“不錯,姐姐自小就是如許教誨我的。”
高曜笑道:“姐姐家裡好生難尋,我問了好幾家才尋到這裡。”
“那我們家也要查了?”
我欣喜地一笑:“不知殿下現居何官?”
我屈膝行一禮,讚成道:“多謝大人。”
我笑道:“細心想想,流言一出,我也能出宮了。不是很好麼?”
綠萼哼了一聲:“闊彆都城也還是躲不開聖旨。”
忽聽身後有一個熟諳而陌生的聲音喚道:“玉機姐姐在麼?”
我一麵引他在屋裡坐著,一麵道:“玉機愛好這裡的梨樹林,便買了這所宅子。這裡固然離村中遠一些,可勝在溫馨。”
落日如血,照得他半邊臉通紅,一雙烏黑的眸子奕奕有神。纏枝暗斑紋灰袍泛著銀光,襟上鑲著烏黑油亮的風毛,浸過紅油似的閃閃發光,絲絲伸展而清楚。自高曜出宮開府,我們便再冇見過麵,至今已近一年。他長高了很多,甚是肥胖。因瘦,就更顯得頎長,我幾乎冇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