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女帝師五(18)[第1頁/共5頁]
高曜道:“你去南書房坐一會兒,待朕換衣,就來與你說話。”
京中哄傳新平郡侯將要嫁給一個江湖蕩子,各種猜想不堪入耳。不想連高暘也來諷刺我,我既覺絕望,又感哀涼:“殿下此言何意?”
天已經全黑了。我和銀杏一人提了一盞風燈,踏著永久也追不上的暗淡光暈深一腳淺一腳。我問道:“朱雲何時有如許好的脾氣?竟巴巴地來這裡等我。”
綠萼道:“女人這些年一向在內裡,以是不曉得。也是奴婢忽視,竟忘了和女人提起。前兩年有守陵的民戶上書小書房,說思幽皇後的陵墓有些滲水。經查失實,陛下一怒之下,殺了好些匠人和監工,連少府監都吃了牢飯免了官。依奴婢看,恐怕是聖上日有所思,纔會做如許的夢。”
我笑道:“你是說,你是白,我是黑?”
采薇笑道:“姐姐的兄弟用慣火器的,脾氣天然也烈些。”說著望瞭望天氣,“既然姐姐有事,那mm便先回城去了。”我也不虛留她,因而親身送她到官道,看她上了車,這纔回轉。
即位五年,高曜仍舊在日華殿南端的小書房中措置公事。書房比五年前更加狹小,到處堆放著冊本和奏疏,像潮流普通湧到門口,堵了半扇門。西窗下的簿冊層層沉澱,遮住了半截窗。屋子裡清冷暗淡,墨香濃烈得近乎發臭,一攤半乾的硃砂墨觸目驚心。這裡無處可坐,我隻得站在角落裡發楞。
我驚詫:“是他?”
我笑道:“恭喜殿下。”
綠萼道:“簡公公說了,皇後不去,後宮也無一人跟著去,隻要女人一人伴駕。”
綠萼笑道:“簡公公就是如許說的。奴婢猜想,從玄武門入宮要穿過全部後宮,女人若不向貴太妃和皇後孃娘存候,似也不大好。以是從朱雀門入宮最費事。”
銀杏還要勸,我冷冷道:“這是家規,不得貳言!”
綠萼一怔,低頭歎道:“女人如何如許斷念眼。男女之情上,還說甚麼義和利呢?”
這夢既是有本而來,心頭這才一鬆,“本來如此。”轉念一想,如許一個無稽的夢,我為何竟會心生懼意?莫非裘皇後的靈魂真的浸了金沙池的水,代三個公主來索高曜的命麼?年深日久,竟心虛至此,好笑又可悲。
高暘嘲笑道:“禮?堂堂新平郡侯也要循禮行事麼?”
目睹村口的車馬已模糊可見,高暘這才道:“孤與君侯,自舊年在汴河邊一彆,已有七年未曾相見。君侯統統可好?”
高暘笑道:“也是。那孤送一送君侯。”說罷親身牽著頓時前幾步,伸手請我先行。
我行了一禮:“是。還是陛下即位的那一年微臣來過一次,一晃竟有五年了。”說著環顧一週,兩個小宮女正忙著開窗透氣,“日華殿如許侷促,陛下為何不消儀元殿的禦書房?”
我哼了一聲:“我就是太寬和了,他們纔敢如此冇端方,私行泄漏我的行跡。奉告府裡,再有下次,就攆出府去。反正有高淳縣侯府接著,餓不死。”
我歎道:“殿下要聽真相,也無不成。五年前啟姐姐來瞧我,勸玉機嫁入王府,玉機冇有答允。啟姐姐性子雖直率,心機卻深。我與她多年情分,實不忍她猜度與傷懷。故此殿下與玉機還是不見為好。”
回到昌隆裡,已近亥時。馳驅一日,身心俱疲,一回府便和衣倒在西耳室的榻上一動不動。屋裡顯是燒過了火盆,還透著陳皮貧寒酸香的氣味,不一會兒,領口已出了一層汗。綠萼帶著兩個丫頭輕手重腳地走出去,道:“奴婢奉侍女人洗漱,女人早些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