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女帝師五(71)[第1頁/共5頁]
我歎道:“帝後遇刺,此是危急,亦是高朏活命的良機。唯有如許,高朏或許有望安然長大。且本日非論帝後如何,mm與我臨機定奪,俱有擁立之功。”
夜深了。汴城燈火漫漫,出現清杳的光霧。穹頂四合,密不通風,銀漢迢迢,星光熠熠。是多麼魅惑的夜色,結髮佳耦還是年青力壯,床幾之間,十指相扣,坐攬江山無餘。
在存亡邊沿,亦無憂無懼。
天剛黑,小錢便返來稟告:“宮宴還未開端,封大人他們已經進宮候著了。奴婢已將東西給封大人瞧了。封大人回說,今晚政事堂本是蘇司政當值,他已向蘇司政說了,因本身獨安閒京,在那裡過元日都是一樣,是以蘇司政樂得回家團聚去了。東西奴婢已經拿返來了。”
我一麵跨入椒房殿,一麵問道:“到底出甚麼事了?皇上與皇後如何了?”
薑敏珍道:“娘娘在瞧甚麼?”
薑敏珍道:“皇上與皇後遇刺了,現在人事不知。”
宮外的太醫連續進宮,在東偏殿低低商討醫治的計劃。聽方太醫說,高暘傷勢太重,死生難料,啟春受的是外傷,雖失血過量,卻無性命之憂。因而我叮囑眾醫好生醫治,又許命令媛重賞。
不過一盞茶的工夫,封若水一揮而就,擬好了遜表與聖旨。我讀罷笑道:“無一字可改。”因而命將遜表拿去東配殿,讓李芸謄抄。
我淡淡道:“那就好。”因而世人領命,各自散去。
遺詔曰:“朕以不德,嗣承大業。念祖宗遺統,方夙夜匪遑。恐忽遭凶慝,無以托四海。堯禪舜讓,文王舍伯,天下為公,惟德是與。皇宗子朠本性溫良,端方有識,地居長嫡,次第當升儲嗣。其立為皇太子。欽此。”
我嘲笑:“當然要奉告。”銀杏不解,瑟瑟然不敢再問。我又道,“你先去喚小錢來,然後親身去北宮,奉告小簡,讓他們早晨警省著些。”
銀杏歎道:“娘娘眼睜睜瞧著華陽刺殺陛下,便一點都不心疼麼?這會兒去奉告陛下,還來得及。”
女醫照實道:“啟稟娘娘,陛下為鉛彈所擊中,自腰至肩七顆,腰身以下兩顆。外創太重,內腑亦大損,脈息微小,隻怕……”
我遠瞭望著,忽覺從未有過的輕鬆與虛茫。如此激烈的悲愛好憎,於我已是悠遠的夢境。琉璃罩中的大千天下,今後再不與我相乾。“生也不為娛,亡也不知戚”[144],我的人生,已近結束。而承平元年,才方纔開端。
桂旗排眾入殿,不一時,薑敏珍親身迎了出來,草草一禮,含淚道:“娘娘總算來了。”
忽見啟春一手按脅,一手扶著宮人走了出去。她披垂著頭髮,麵色慘白,雙頰被淚水沖刷得幾近透明,早已無今晨的雍容麗色。
脫身藩籬,青山綠水,鴛盟克踐,鹿蹤遠逸,於她已是最好的人生。但是她竟肯返來,擔起人生的重責,不枉龔佩佩為她而死。“華陽是太宗之女,先帝的親mm,她要複仇,天經地義。想必她的工夫已得劉钜的真傳,比之七八個月前,當更有進益。”
銀杏為我草草綰了頭髮,我整一整衣衫,這才往東偏殿去看望高暘。白日裡與我同榻而眠的男人,現在一隻腳已踏入了鬼門關。我冷眼看著,心中甚覺可惜:華陽畢竟冇有殺過人,動手還不敷果斷,若換做劉钜,含光劍下豈有生還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