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女帝師二(6)[第1頁/共5頁]
過了幾日,我正和史易珠一道清算和謄抄筆錄,籌辦送呈皇後。忽聽內裡傳來女子的哭聲,本來細細的一縷,驀地轉盛,另有男人的呼喝之聲。我和史易珠相看一眼,俱感奇特。正要揚聲叫人,卻見簾子一動,芳馨閃了出去:“女人,大事不妙。掖庭屬俄然派了很多人來,奉了聖旨正在四周拿人。說是統統奉侍過皇太子和三位公主的乳母和宮人都要關進掖庭獄,女官都被趕到霽清軒囚禁起來。”
錦素一貫純真荏弱,我視她如玉樞普通。見她臨死不畏,我雖不明以是,但老是為她歡暢的。隻聽她接著道:“姐姐可知,這平生中最令我欣喜的是甚麼?”
我實在不忍心再聽世人的哭叫要求:“我們進屋說。”
李瑞笑道:“這個大人不必擔憂。陛下有旨,女官們囚禁在霽清軒,吃用都有內阜院,保管不會凍著餓著。大人也不消特彆添甚麼,在那樣的處所囚禁,即便有好東西,也冇處使。”
我轉頭對綠萼道:“永和宮另有一對金鳳,你讓小錢抽暇送到李大人府上。”
李瑞道:“今晨掖庭屬接到聖旨,命下官等緝捕皇太子和公主身邊的宮人。皇太子的乳母劉氏在小庫房裡吊頸了,這丫頭非要去叩首。”
李瑞見我神情恍忽,忽又驚奇不定,忙體貼道:“大人還是先歸去吧。大人所托之事,下官必然會辦好的。”
風雪小了很多。綠萼一麵走一麵問道:“女人怎的與皇後孃娘說了那麼久?奴婢等得幾乎睡著了。”
門外的天下無窮寬廣,僅憑一點相思亦足以禦寒。不似我,離了這一隅燠熱造作的暖意,便無覺得生。我追到桂園門口,卻不忍相送。若葵為錦素披上大氅,若蘭揹著兩個大承擔跟在前麵。主仆三人由兩名掖庭屬侍衛押送,遠遠去了。李瑞歎道:“這等有去無回的事情,大人不送也好。”
錦素淺笑道:“與姐姐的交誼能善始善終,是我平生中最欣喜的事。”
錦素閉目凝神半晌,抿嘴笑道:“那一年過年,他往遇喬宮來,尋周貴妃比劍……”她搖點頭,吟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19]
皇後攥緊了拳頭,一言不發,俄然喚過穆仙道:“傳旨,將朱女校記下的冰釣之人,十足杖斃!”
我環顧一週,隻見書案上,兩支玳瑁狼毫筆蘸飽了墨擱在筆山上。宣紙攤著,以青瓷雕花鎮紙壓住,如慘白高興的生運氣亟待填滿。大瓷缸裡插著數卷書畫,中間掉落著一幅字帖。若不是外間的哭鬨之聲,統統都那麼喧鬨誇姣。明顯李瑞曉得錦素是女官,並冇有難堪。
我心中一寬,拾起地上的字帖:“囚禁霽清軒,起碼衣食無憂,比掖庭獄好很多了。陛下一日冇有回宮,這事便一天不能定論,還請mm寬解。”
很久綠萼低聲道:“做皇後可也真夠苦的。奴婢在前麵瞧著,女人還冇讀完書,娘娘便累得睡著了。”
錦素點頭,“她們為我清算衣裝去了。”
我點點頭:“如此我便放心了。”又問道,“掖庭屬是幾時接到聖旨的?是皇後派人下旨的麼?”
不待我說話,錦素揚聲道:“請大人稍待,這就出來。”說罷緊緊握著我的手道,“此生恐無相見之期,唯願姐姐與世子殿下能夠‘縷縷結青絲,雙雙到白首’[20]。”說罷決然回身,翻開大門徐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