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朽骨（四）[第1頁/共4頁]

香囊翻開，馬光寧謹慎翼翼將裡頭的物什取出。傅尋瑜藉著燈火細瞧，但見馬光寧手上托著的東西有拇指般大，大要多暗少明，看質地彷彿與木頭差未幾。

馬光寧驚奇非常，道：“你說我大哥中了馬錢子之毒兩年？”

牛壽通說道：“是的。死者骨上諸色中，淡黑為氣化之征、深黑為砒’霜毒浸之征，都不難見到的。唯有交雜在深黑中那少量的靛色小斑不平常，幸得小人早前治過多次箭創，有些藥箭上會抹此毒，中箭的兵士傷處骨頭亦會顯此靛色。”接著道，“這毒並不希奇，便是馬錢子，彆稱番木鱉，可入藥，但劑量過大便成了毒藥。”

“大哥身後按我鄉中風俗火化，我幫襯著清算灰燼，裡頭卻有些遺骨未曾燒儘。我便撿了塊小的裝在香囊中貼身照顧，希冀大哥在天之靈能佑我一二。”馬光寧緩緩說道。

馬光寧切齒悔恨道：“撒開手！我這就親手殺了二哥那牲口。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可愛到了最後，他還是瞞我。當初我就迷惑，大哥數十年來都以仁德示人，如何俄然就變了。本來都是他暗中作怪，毒我大哥，捏造出一番假象。殺人誅心，好不殘暴！不殺他，我枉為馬家人！”

傅尋瑜嘴角一斜道：“馬守應圖權，呂氏圖情。統領莫非不見你大哥一死，馬守應立即上位，呂氏也旋即投懷送抱......縱有差池，想也大差不差。”

“呂氏？”馬光寧愣住了，茫然喃喃，“可她對我一貫......一貫照顧有加，為何......”

馬光寧舉頭嘲笑：“還要計議甚麼，我馬家出了敗類，是家門之恥。清理流派，是我分內之事！”

給你一個答覆”，不由又是一股強心力，支撐著他罷了深思的動機，持續對峙下去。

傅尋瑜想了想，道：“如許，徹夜你先歸去等我動靜。短則明日，長則後日，我必會給你一個答覆。”補一句道，“這塊骨頭，臨時借我一用。”

“對。馬守應是營中坐頭把交椅的老將，聲望甚高，很得眾心。二哥當時與我說，嫂子有他照顧，何嘗是件好事。且以後他又多次封賞汲引二哥及其他年熟行下大將，一開端傳播的些風言風語到厥後就冇了動靜。”

“這骨頭......倒有些蹊蹺。”傅尋瑜如有所思道。讀書人多識些醫理，小病小疾凡是都能自診自痊。傅尋瑜曾讀過南宋宋慈所撰的《洗冤集錄》，對人之髮膚骨骼多少體味。人骨初為淡黃，但身後會垂垂轉為玄色，馬光寧在香囊中插手了些沉香碎末或許必然程度上延緩了遺骨變黑的趨勢，所乃至今馬光玉的這段骨頭另有淡黃、淡黑交雜。但是，那大麵積的深黑斑塊，倒與淺顯黑化有所分歧，更不必說此中還摻雜著的微微靛色了。

馬光寧口乾舌燥，訥訥點頭道：“你說，我不怪你。”

傅尋瑜不放手，連聲道：“馬統領息怒，此事冇那麼簡樸，需從長計議！”

馬光寧滿眼恨意道：“本來馬守應那廝已經策畫多時了。”尋即又道，“如此聽來，我二哥他......他也是給那對姦夫淫婦矇騙。是我錯怪他了？”說罷，雙目淚雨簌簌。

馬光寧驚奇道：“這是？”

馬光寧哭泣道：“大哥一死，軍中諸事，都受馬守應和二哥把持，有他們在，何人敢提出質疑？就這些年來，回營中也冇人再敢提此事半句，況乎當時！”說著怒眉忽豎，起家拔出腰間佩刀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