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錢塘（四）[第1頁/共3頁]

華清看著這些阜如山積的菜微微點頭，趙當世自知她的意義。前菜食畢，席上世人實在大多飽了，珍羞雖好，但無人問津到頭來免不了煮鶴焚琴。鄭芝龍好排場麵子、喜豪侈浪費的本性名不虛傳。

趙當世笑道：“那也不必暴殄天物，隻少上幾道便了。”

鄭產業前貿易首要依托從滿剌加始，經壕境澳至日本再到呂宋的這條航路。由此主航路展開，尚涉福建月港、台灣笨港、魍港、寧波岑港、烈港等線，以是與各國人皆有商貿來往。此中又以日本為首要，“販日本之利，倍於呂宋”。

那伴計領命，目視火線先提聲呼一句：“上方物。”然後絮絮而言，“姑蘇府帶骨鮑螺、白圓、橄欖脯；嘉興府馬交魚脯、陶莊黃雀；應天府套櫻桃、桃門棗、地栗團、窩筍團；杭州府雞豆子、花下藕、韭芽、玄筍、塘棲蜜桔；蕭山縣楊梅、蓴菜、鳩鳥、青鯽、方柿；諸暨縣香狸、櫻桃、虎栗；嵊縣蕨粉、細榧；臨海縣枕頭瓜；台州府瓦楞蚶、江瑤柱；浦江縣火肉；東陽縣南棗；山陰縣破塘筍、謝桔、獨山菱、河蟹、三江屯堅、白蛤、江魚、鰣魚、裡河鰦......”每報一名，即有仆人從暗門轉出，連次接踵，將手中小碟端放桌麵之上，不一小會偌大桌麵便杯盤山列，琳琅滿目。

大明雖海禁甚嚴，實則‘官方在暴利的差遣下出海經商者源源不斷，“夏去秋來，率覺得常，所得不貨，什九起家，因而射利愚民，輻轉競趨，覺得奇貨 ”，各種海貿渠道也被逐步摸索出來。海貿工具東有朝鮮、日本，東南有琉球、呂宋，南有安南、占城，西南有滿刺加、暹羅，不甚列舉。線路則北至寧波、上海、天津、錦州，南至粵東，對渡台灣，一歲來回數次。外至呂宋、蘇祿、氣力、葛拉巴，冬去夏回，一年一次。一次可贏利數倍、數十倍不等，故有傾產造船者，然驟富驟貧，輕易起落，舵海員等藉此以便為活計者以萬計 。

風聲笑語半晌，不知不覺中方物竟然也給世人吃了個十之七八。紅臉的鄭芝龍一揮手道：“收方物，上珍羞。”

方物數量浩繁，趙當世僅僅每碟動一次筷，一圈過後肚腹中就飽了五六分。扳談間提到提到熊文燦，引出鄭芝龍興趣，笑談舊事，言語中頗顯草澤氣味，並無架子。有此開端，加上蘇高照推波助瀾，氛圍逐步活絡開來，鄭芝龍、趙當世、藤信亮等人都是兵戈叢裡滾打出來的人，嬉笑怒罵、各誇各能，本來稍有的拘束隔閡全然不知所終。

這話說到鄭芝龍平生對勁處，淺笑不語。趙當世、龐心恭等擁戴著說了一陣，鄭芝龍便聘請世人落座。

蘇高照暗中對趙當世道：“鄭爺信奉上帝，飯前經是必須的。”

路要一步步走，事要一件件做。趙營當然立有市舶司運營東南，但現在隻不過是趙虎刀、李匹超及龐心恭三個撐著的草台班子，在趙營中都冇存在感，何談外域。營中軍事百忙，趙當世強行擠出時候不辭辛苦來杭州與鄭芝龍會晤，自不想徒勞無獲。

方物收下，跟著報菜伴計將“蟹粉獅子頭”、“油澆鬆鼠魚”等淮立名菜一道接一道報出，趙當世麵前的桌案僅度過了長久的空窗期，很快又為各色好菜所填滿。

其一，幫忙建立會館。

趙當世喟歎道：“前菜便即昌大如此，珍羞倒有些無福消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