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江浪（四）[第1頁/共4頁]

牛有勇的餘光一向重視著廣文祿，覷得他脫手，趕快低頭閃避，卻冇推測那支寬刃箭的目標並不是他而是桅杆上繃直了的帆繩。若非親眼所見，他實在想不出，這世上竟有人能在此等暗淡晦明的喧鬨環境中安身起伏不穩的船首，一箭射斷近三個船身開外的細繩。

廣文祿甲冑當身，冇法全禮，大聲應諾分開。過未幾時，便見一艘遊艇自草撇船放下，載著廣文祿及趙營懦夫五人飛速駛去。

趙當世咬牙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以我趙營兒郎數百條性命為代價，今番必然得將這賊寇船隊儘數全殲！”

“羅大哥？”趙當世迷惑道，隨即反應過來，“羅鍛練嗎？他在那裡？”

馬口湖位處馬口鎮以東數裡，與大江相通。湖水不深，大多爛泥淺灘，吃水稍深的戰船冇法收支，因江、湖水兩麵對衝，大江在此繞出一個洄灣，一線之隔，與淺湖水相對，江水倒是極深，更兼蒿草蒹葭遍，非常利於水戰伏擊。

趙當世見他目光閃躲，覺出有些端倪，蹲下去扳住他鼻青臉腫的腦袋道：“你這廝最好誠懇點，若還遮諱飾掩的，徹夜就在這給你吃頓板刀麵！”

趙當世點著頭，對廣文祿道：“不管拿不拿得住賊渠，謹慎為上。”

“甚麼？”牛有勇一瞥眼，果見一艇自無數或動或覆的亂船陣內飛也似地破浪迅進。船頭一官軍軍官手提銳刀，甲冑層層疊疊包裹直如個鐵罐子般，凜然生威。

這時候，趙當世四周的草蕩子中竟彷彿無中生有，更快速駛出了不計其數的蒼山船，迅疾交叉到了趙營船隊的序列裡。蒼山船俗稱“蒼山鐵”，亦屬小型船隻，設有櫓，風順則揚帆，風息則蕩櫓，簡便工緻。蒼山船與鳥船、子母舟等都是武昌府官軍水軍的製式戰船，比起分給趙當世的各種雜牌戰船實在精美很多。這幾種船一現身，趙當世在最後的驚奇過後，明白過來，徹夜局麵已經峯迴路轉。

廣文祿力負雙層重甲，奮力攀上彀梭船，一刀剁翻名賊寇，殺至船麵中間。他所帶的五名趙營懦夫一樣矯若猿猱，接踵登船。這些懦夫全數披有重甲，手持雙刃重斧，大開大合一往無前，網梭船的賊寇全然抵當不住，好些慌不擇路，崩潰跳水。

“賊寇喪膽，願為主公擒賊渠首，為我營中後輩雪恥！”披掛已全的廣文祿當即請戰，他眼尖，一眼找到了混亂不堪的賊寇船隊中賊寇主將牛有勇的座船。

戰役持續到後半夜方纔逐步低沉，此時現在，水麵浮飄蕩蕩，滿眼俱是船骸死屍。趙當世、黃得功及林報國三方彙合，林報國道：“盤問過了，與戰統統賊寇無一漏網，要麼被殺要麼俘在暗艙。”

趙當世說道：“蘄州有我營千三百人在，當無大礙。為今之計，先回鎮港通報宋軍門戰況。”看了眼牛有勇，“賊寇既水陸並用，這或許是一個完整剿除回、革二賊的良機！”

“賊他媽的黃得功，人呢！”趙當世憑刀顧望，風波中，四野獨一可見隻要那隨風搖擺空空悄悄的草蕩子，卻不見商定好的友軍。

趙當世未答，火線數十尺外乍起亂響，他本覺得前軍已經開端接舷，遙遙瞭望，驚見本來遍及劃子的江麵上不知何時竟然呈現了幾艘龐然大物。

斷了帆繩的桅帆布綿軟有力地墜落，牛有勇起手掀飛帆布一角，早有另一艘網梭船死力靠近上來，想要將他接走。可廣文祿誌在必得，毫不遊移，抬手連射三箭，箭無虛發，將那網梭船前排三名賊寇射落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