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第1頁/共2頁]

你在哪兒，你在哪兒？

彷彿是成千上萬的裝甲車從遠處開過來，大地深處傳來霹雷隆的響聲，隻不過三兩分鐘的工夫，模糊約約的閒逛已經變成了天昏地暗的狠惡顫抖，大地被扯破成一條條龐大的傷口。

她又想起阿誰惡夢，朝本身胸口狠狠地打，一拳又一拳，我如何這麼蠢？老天爺已經托夢給我了，我卻冇有將你帶在身邊。如果那天淩晨，我冇有送你去幼兒園；如果那天淩晨，我將你帶在身邊，是不是我們母女就不會陰陽永隔？

王雨像鄉村的放羊倌一樣，一個一個地將懵懵懂懂的孩子們從二樓課堂趕到操場上，一數人頭，45個孩子缺了1個，對，阿誰拉肚子的陳小紅去廁所了。

孫海濤低著頭，聲音乾澀暗啞，頭頂的頭髮全白了，一根根支棱著。

帳篷外，有人嗚哭泣咽地哭起來，漸漸地，哭聲伸展開來，像水麵上的波紋。

淚水無聲地滴下來，在她的臉上洇成一片海。

夜色寂寂，蟲鳴唧唧，下了幾天的暴雨終究停了，昏黃的燈火點亮了一頂頂紅色的帳篷。

“求你，收下她。”

萬籟俱靜，是那種天國般的死靜。偶有三三兩兩的幾小我在帳篷四周燒紙，火光映照著人，像恍忽的鬼影，燃燒過的灰燼被風吹起，似玄色的胡蝶。

她叮嚀孩子們呆在操場上千萬彆亂跑，又以百米衝刺的速率躥到操場中間的廁所，將嚇得提不上褲子的陳小紅老鷹捉小雞一樣拎出來。

恍恍忽惚中，她拉著女兒的手在一片渾沌的大霧中走，甚麼都看不清。

王雨笑著跟女兒揮手，一絲不祥的感受卻又湧上心頭，如何那麼像昨夜的夢？她搖點頭，騎上電動車去單位上班。

“王雨，我，我對不起你，她，她是我和陳萌的孩子。”

她，她是......？

孫海濤冷靜地轉過身來，伸手去摟她，她卻一縮肩膀，挪開了身子。

王雨躺在墊子上，翻來覆去，剛要含混著就被惡夢驚醒。這些日子以來，冇有一個早晨能入眠，老是方纔犯渾沌就騰地一下驚醒，像被鬼附了身。

女兒靈巧地跟她揮揮手，光輝的陽光下，像一個閃閃發光的小天使。

“同窗們，地動了！大師不要慌，頓時排成隊，從速下樓！書包不要拿了，甚麼東西都彆拿了，從速的！”

但是，她再也冇有瞥見她，阿誰穿粉紅色小裙子的女兒。

王雨在北川縣城一所小學任教，三年級的語文教員兼班主任。孩子們都很喜好這個能跟他們打成一片的孩子王。

天空響起炸雷，大雨滂湃而降，像老天爺的眼淚。

山體滑坡，門路間斷，孫海濤7天後纔回到北川。

懷裡還抱著一個方纔滿月的小女嬰。

“嗯，媽媽再見！”

一進帳篷，孫海濤就跪在了王雨的麵前。

粉紅色是真真最喜好的色彩，襯衣、髮卡、裙子，乃至小皮鞋，十足都是粉紅色的。

幼兒園在一座高大的住民樓旁，全部被埋在了上麵。

通訊規複後，王雨手機接到的第一個電話是孫海濤的。聽到老公的聲音，她對動手機哭得喘不過氣。

操場很快被孩子們擠滿，王雨將45個孩子交代給彆的教員，回身向校門跑去。

“不嘛媽媽，我就要穿這條裙子，這是我最喜好的裙子！”

她乃至不敢叫女兒的名字，阿誰名字讓她肉痛得不能呼吸，她不敢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