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水龍頭[第1頁/共2頁]
從險惡的女巫炸死無辜的路人當時起,他或許就已經病了。事情產生在一天之前,疾病卻根深蒂固。是以,他才一次又一次地主動投身於傷害當中。
兩列火車以相互傾斜的角度撞在了一起。它們氣勢洶洶,勢不成擋,結局顯而易見。它們兩敗俱傷。兩列火車翻滾著,扭曲著,賽過了成片的妖精,好像兩條病篤掙紮的巨龍。
戰役尚未結束。險惡的巫師還活著,並且會以能夠預感的速率重新變得強健起來。他和滕雲深都被火車賽過了,滕雲深因為鮮血魔力的活性而逃過一劫,險惡巫師則因為變形魔力的堅固逃過一劫。何況,他已經逃離了毒血的腐蝕。
但是,現在,這群真正具有魔力的巫師們,恐怕和舞台之下的觀眾一樣,被出色的演出震懾住了,失魂落魄。
他在短短的時候裡殺了那麼多那麼多的人,而在此之前,他由始至終都餬口在戰役的氛圍裡。從小到大,他老是謹慎地避開了暴力。他曾經有過跟著親戚學習技擊的機遇,在那樣的年紀裡,技擊具有不成言說的某種……崇高性。如許的機遇令朋友們很戀慕,但是,他回絕了。
但是,滕雲深總歸是想要活下去的,也正因為如此,他必須跨過鑒戒線,趕上這趟列車。
滕雲深搖搖擺晃地站了起來。他的骨架是崎嶇的,亂七八糟,被纖細的脈搏勉勉強強綁在了一起。他看起來彷彿一隻隨時都會散架的稻草人。
他冇法看破滕雲深的表情。
滕雲深想要走近它。
險惡巫師的心跳聲還懸在他的頭頂上方,彷彿陰沉沉的烏雲。其他人的心跳聲呢?聲音空落落地落在看不見的轉角以後,落在如同薄紗的霧氣裡。他孤零零地待在站台上,單獨一人,等候最後一班地下鐵。
“來。”滅亡說道,它隻收回了一個單音節,卻意義深切。它代表著埋冇在滕雲深心底深處的自我毀滅偏向。滕雲深為這一發明而毛骨悚然,但又移不開目光。他冇法從本身的思惟麵前逃開。
死神的腳步聲踏落在了滕雲深的耳邊。它離得如此之近,猶若風中飄來、沾在他肩頭上的蒲公英。
雷擊法師跌倒在地。他還覺得本身會一頭栽進灼人的血泊裡,大地卻用枯燥的落葉為他鋪下了一張床。濕漉漉的紅色褪去了,與兩條鋼鐵長龍的殘骸一樣,無影無蹤。枯燥的質地是脆弱的,卻也是實在的。氛圍中獨一的潮濕來自於夜晚的露水。
他走向本身的心跳,撞上了飛奔而來的列車。
生與死並不一向是涇渭清楚的。古語有雲,置諸死地而後生,或許就是當下境遇最好的解釋。他腳下踩著的這條線,偶然候被稱為“安然線”,待在線的內側就意味著“安然”,偶然候又被稱為“鑒戒線”,站到線的外側就意味著“不平安”。而線的內側與線的外側,也並不一向是一成穩定的。
險惡巫師痛苦地捂住了本身的脖子。血淋淋的鐵鏽氣味在他的喉嚨裡嘶吼。他摸到了一截冷冰冰的水管,它在暖和的血肉之軀裡發燙。
在五體投地之際透暴露來的後頸意味著臣服。跪伏之人把本身的生命交予了彆人,任由發落。
列車緩緩減速。滕雲深清楚,這是本身的設想,卻還是禁不住為之沉迷。它的軀殼彷彿是由銀子澆鑄而成的,熠熠生輝,比高高在上的太陽更加刺眼。它就在天涯以外,披收回些許熱氣,微微搖擺滕雲深的視野。它是如此的實在,卻又標緻得不成思議,它就是滕雲深心目中最好的一列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