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清潭水底 （上）[第1頁/共3頁]

菱蓁道：“您說的是。”

思卿道：“去罷……替我看看……浣畫。”

蕭繹忙把目光安設於彆處：“我冇有想到，你如許恨你父親。”

思卿微微入迷。

思卿道：“‘情多到處有悲歡，何必滄桑始長歎。昨過城西曬書地，蠹魚無數報安然。’明天恰好讀到此處，菱蓁從府裡返來，說浣畫在翻曬我兄長的書。本年過得胡塗，把七夕都忘了，暮秋裡纔想起曬書。”她用梳篦抿了抿毛躁的鬢角，輕聲道：“安然冇報來，竟就……竟然如許巧。”

蕭繹點點頭。

莫非她竟然曉得了甚麼？

思卿擺脫了蕭繹，道：“為誰節哀。我聽聞他也死了。”

菱蓁道：“蜜斯是個冷人兒，陛下又不是不曉得。”

“要貶損我的職位輕易，想要我的命難。何適之要真是掀翻葉家的老底，那必然淫威大振，舉朝皆姓何，陛下豈能容他，端王等宗室豈能容他？”

菱蓁推心置腹道：“奴婢曉得蜜斯與老爺……但是現在這景象，您如何籌算？”

思卿道：“我安靜些，你狐疑我心腸冷硬；我若悲傷欲絕，你大抵味因勸止我而煩憂。”

蕭繹卻冇想到，越是靜，思卿越是感覺內心空空的，胡思亂想起來。

“嘉國夫人呢？”

“您現在能做點甚麼？”

“老夏，”江楓隔著肩輿喚道，“你不必說了，等公爺返來再說罷。”

菱蓁歎道：“冇了值得倚仗的母族，今後如何高枕無憂？”

思卿道：“我疇前說過，葉家如果倒了，陛下不會容何適之獨大。”

一時有進靈堂的有出靈堂的，指指導點群情佛號殃榜的，整條街都混亂起來。江楓坐上轎，見府門牌坊淹冇在一片烏黑裡。跟轎的嘉國府管家老夏道：“葉相這一死，朝裡又亂起來了。可歎我們府上的大蜜斯……”

思卿搖點頭：“每年入秋都如許，無妨。”

江楓趕緊打斷：“不說這話。皇貴妃無恙，妾想……歸去看看浣畫。”

思卿搖點頭：“陛下防著外戚專政，何適之是太子的母舅。再說陛下早就想淘汰中書探親掌六部，這是個絕好的機遇。”

頭七那日思卿到太液池邊去放水燈。

“老爺出事對您老是倒黴。”

蕭繹歎了口氣，也不叫人通報，悄悄走出來。見思卿獨安閒燈前擁髻而坐，麵色安靜，略帶倦意。蕭繹上前試了試她的額頭，問：“還燒麼？”

過了半個時候菱蓁安閒嬪處返來，問：“嘉國夫人呢？”

思卿道：“甚麼也做不了，走一步看一步罷。但我老是狐疑……浣畫，如何會如許巧。”

“那陛下會不會再扶起一家製衡何相？”

蕭繹盯著思卿黑亮的眼睛。

她在燈上寫下“欲祭疑君在，天涯哭此時”之句，將燈置於太液池中，見那一點星子般的光芒融彙在池麵無數水燈和燈焰映水折射出的粼粼水波裡，無言獨立了很久。

菱蓁想了想道：“您又不肯回府去，等著露初返來，問問她吧。”

菱蓁道：“您說何相為甚麼要如許做？”

思卿道：“非要幫雲初煎藥，在小廚房呢。”

思卿道：“一定。”

思卿抿了抿口脂，唇齒之間滿盈著鹹澀，思卿才發覺本身竟然哭了。那一年七月半從嘉禾解纜，北上回到帝京，第一次進繁華繁華的相國府，第一次瞧見葉端明從十二扇重綃山川屏風裡閃身走過來，回想至此，感覺頭暈目炫。本來是盯著金光粼粼的水麵久了，有些眼暈。恍忽中又是浣畫的笑容，她與浣畫交集未幾，唯獨對浣畫的笑聲影象猶新。然一夕之間，明眸皓齒歸黃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