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念出聲的方子[第1頁/共1頁]

屏風裡另有一方墨漆所染的實木桌椅，筆硯擺在木桌前端，齊齊正正的。正對著桌椅的是外雕雙開海棠花，烏黑水紗絹布糊在稿心欞子當中的花窗，光色對著那方桌案，連眼界裡都光亮了些。

君上以手枕著脖頸，全部身子平躺在了軟榻間，端倪間的輕皺已然停歇，想來應是她的體例起了結果。

古法胎毫，也正恰是她手中所使的一杆，她靈台腐敗，寫得字來也是如同神助，“白芍，熟地各四錢，薑黃，木瓜，白芥子，羌活，葛根各三錢。”

上官淳耳點頭朝著李元碌伸謝，這才一掀了官袍衣襬，就著墨椅坐了，隻如果不在君上的跟前兒，她的表情纔會靜諡一些。擔憂很多了，老是心累得很。

她挽了腕間的繡紋袖口，自筆架間摘了弗毫，她使了素手在毫間輕撣了撣，毛毫多用白兔，大管豐毛，膠漆堅密，草書筆悉使長毫，用毫在心正，心正則書正，君上所使弗毫自當是代價令媛，萬中揀一。

正陽宮無人打攪，安諡如常，她自當作了平常寫方劑的太病院，字字順暢，就連說話聲，如儒風皆起。

“君上，上官大人已謄寫好了方劑。”李元碌手肘間搭著拂塵，兩手間拱手將她所寫的方劑遞呈上去。

讓李公公帶著她前去側間寫方劑，不就是怕她暗下裡跟了其他大臣們有牽涉，在方劑上頭脫手腳麼。

君上聽得響動，倒是暗紅色八爪龍紋王袍紋絲未動，眼眸未睜，隻悶悶哼了一聲，“熟地是何種藥材？”上官淳耳隻聽著君上清冽的聲線輕飄飄地蕩在全部正陽宮裡，擺佈反響。

她寫方劑有個習好，每寫上一個字總會唸叨一聲，父親活著之時，老是說女兒家心性靜諡，落到她的身上，卻多是活潑。

若她是吃了大誌豹子膽，倒真能夠會那麼做。自古以來，多少君王是命喪在了中藥草的手上，她不是不曉得。隻是，眼下裡君上如此做，八成在摸索她的同時，還試著李元碌是否也忠心耿耿。

上官淳耳跟著李公公拐去了側間，說是側間，不過是隔著一方鏤空木雕八瓣蓮花的屏風，表裡隔絕，卻又相互所依，化實為虛，化虛為實。

“上官大人，您請。”李公公俯著身退在了一旁，叮嚀了身後墨藍長衣的內侍替上官淳耳磨了墨。

擱了筆毫，她站起家，珠玉掃蕩在桌案間，粒粒溫潤，聲聲清脆，她將方劑遞交到了李公公的手上，這才同著李元碌轉出了屏風以外。

“李元碌，帶他去側間的茶案寫藥方劑。”上官淳耳負手立在君上軟榻的另一側，餘光裡瞧著那抹暗紅色起了波紋，更加的詭異難測。

“微臣遵旨。”上官淳耳雙手覆在了團花毛絨毯上，君上性子難測，她還是多做少說，領命而為吧。

上官淳耳不由得抿嘴一笑，君上眼下裡脾氣已好轉，她的命現在已無需求擔憂了。她恭敬著複又低下了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