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繁星如晝，繁華如夢[第1頁/共2頁]

他沉默，我亦沉默。

“重澗！”我驀地一喊，渾身盜汗的自惡夢中驚醒，順手一撈，竟真的拽住了身邊的一邊衣角。自上抬眼一望，便瞥見不知何時已然坐落於我身邊的一立紅影。

重澗已然走了稀有個時候，我心如熱鍋上的螞蟻，又人生地不熟的難以隨便走動，恐給他多惹是非。坐等右等，躺等站等，直等得雙眼沉重，四肢有力，乾脆靜下心來大躺在草地上看了會子星星。

此言此情不像小彆，卻像是永訣。我急的一把拽住他的衣袖，牢安穩在懷中，慌道：“甚麼回不來，你說這話到底是甚麼意義，你究竟要去哪兒？”

他任由我晃著，不睬不該，乃至連半絲多餘的神采也未曾呈現，彷彿過了好久，久得我雙目間的涔涔眼淚一聲聲落於地上，一道道乾在臉上。他纔有些微微過神，非常生硬的扭過甚，定定看向我，目色灰白，愣了好久，才悄悄伸開慘白的唇片，半字未出卻張口哽咽，一字一斷，“我，我想，想我娘了。”

重澗自我身側盤膝坐正，不容置疑的握緊我右手。我訝然一扭頭，正對上他那雙如清溪般的眸子，悄悄一眨，似有春水翻漲，“來。”

“真的？”我詰問道，又一把拽緊了他的袖子，再三確認道：“你真的會返來？”

這一起浮想連翩，腦中彎彎繞繞，忽的呈現臨出魔界時千城說的那一句話，此話雖毫無由頭但也決然不會空穴來風。猶記他當時一臉可惜，說的是金玉其外，隻怕已經敗絮此中了。一如霧裡看花，就算我想破腦袋，也猜不透辟此中啟事，既動腦又費腿，一起走的非常勞累。

他握緊我的手，懸於空中緩緩繞圈，手指滑動間，掛在夜空之上的萬點繁星竟似被呼喚般，尾光閃閃，自天幕之上整齊狼籍的劃過，漸而擁擁聚在一處。重澗固執我的手悄悄一落，那一處繁星似雨如絲，直直自萬丈天闌之上垂落，萬千燦爛，燈火如晝，於身側穿越飛舞......

繁星皓月，流光款款。

“重澗，你甚麼時候返來的，如何也不喚醒我？”我又驚又喜自地上利索一翻，亦坐在草地上，扭頭巴巴的望向他。

“有。”我情不自禁的一脫口，轉念一過心中卻生出滿滿的自嘲，勾唇一笑，眼淚卻猝不及防的彈落下來，滴滴落在我指間，卻遠冇有落在我心上的多，也冇有落在我心上的疼，“隻是可惜他食言了。”

好不輕易連成了句，眼淚也撲簌簌的連成了珠，線斷珠落，一滴滴的落在地上，於草葉間晶瑩轉動。

我此生大抵想忘也忘不了，當初我不甚在乎的一句話，當初青霄說的那麼信誓旦旦的一句話，時過境遷，那一顆幼年時說要庇護我的的星星竟永久不會再屬於我。

我直直自他麵前跪正，一伸手環過他的肩膀，將他悄悄攬在懷中，一下下和順的撫過他身後脊背，表情沉重，多有動容，“我之前聽人說過，如果有一個非常愛你體貼你的人歸天了，那他的靈魂便會變整天上的星星，永久在黑夜中冷靜的伴隨你。”

他遠瞭望向夜空，大手將我的右手和順的緊裹在掌心中，漸漸揚高，指向天空，後側頭朝我悄悄一笑，五指溫熱聚力間，頓時自指縫間散出了千點萬點的紫色螢點，翩翩如蝶，晶晶如螢，漫無邊沿的於周邊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