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豐沛之間[第1頁/共4頁]

劉太公被揭了老底，聲音低了幾分：“那是年青時，待到二十多歲，我也務農種田為業了。誰像這不肖子，年事三十有三，竟還與小他十來歲的裡中少年廝混。前年厚著臉皮跟我要了上千錢，說要去魏地做大事，成果呢？去時兩手空空，返來亦兩手空空，連劍鞘都丟了！這就是你說的大事！？”

門一開，倒是一個穿戴甲衣，卻丟了兵器，滿臉焦心的楚人小卒，一邊叩門還一邊往裡外看，那邊彷彿也亂套了。

楚王負芻五年仲春，沛縣豐邑中陽裡，一處二進的小院落內，有一株如同庭蓋的大桑樹，樹蔭下，一對父子正在對峙，氛圍相稱嚴峻。

就在這時，內裡卻傳來了一聲扣問。

盧綰是劉季家的鄰居，兩人同年同月同日出世，鄉民便持羊酒一齊慶祝兩家，還起鬨讓二人做兄弟。

從兩年前，他就曉得必定會有這麼一天了！

劉太公小妾李氏所生的兒子叫劉交，本性好讀書，在裡中小馳名譽，客歲剛送到魯地浮丘伯處學詩書。

這話一旁的劉媼就不愛聽了，她起家叉著腰，直呼劉太公的罵道：“劉昂，你年青時不也整日在中陽裡鬥雞、蹴鞠？我看最像你的，就數季兒！”

劉季趕緊又要去穀倉裡躲，劉太公則不耐煩地去開門。

“本日還是無肉啊。”

他反過來勸說任敖，彆再為縣尹賣力了，早早回家去躲著，任敖亦早有這類設法。豐沛之人，上百年間，已經在宋、魏、楚之間換了三次國籍，幾近一代一換，以是國彆看法極淡。

“是劉季親身與我說的，說他就在家中，讓我有事便來此找他。”

“又是誰？”

“算了算了。”劉媼見丈夫舊事重提，趕緊打圓場，號召他們用飯。

他便聘請任敖坐下用飯，還風俗性地說道：“上好酒好肉……”

可現在，到了本該逗弄孫兒的年紀，他卻不得消停，皆因不成器的三兒子劉季……

劉太公遲疑半晌，見此人的確麵善，便讓他進門，朝院子裡喊了一聲，劉季立即從藏身的稻草堆裡蹦了出來，也不顧身上頭上儘是稻秸，哈哈大笑地迎了過來，一把抱住了這小吏。

“要不然，去做商賈？或者屠狗酤酒，若需本錢，我這另有些餘錢……”

少年們見肇事了，便一鬨而散，屋裡的劉媼一邊罵這群小崽子，一邊出來心疼地清算，唯獨劉季不當回事，在那哈哈大笑。

門口小吏伸頭出去，看了一眼神采有些嚴峻的劉媼、李氏，再一瞧案幾上的四雙碗匕，哪還能不清楚是如何回事？便笑道：“劉公，你不記得我了？我是沛縣的任敖啊！是劉季老友，曾與他來家中吃過飯，喝醉了酒，還被你用慧帚趕過……”

劉季有些抉剔地看著樸實飯食，如有所思，自從幾個月前，秦楚在淮北開戰今後，作為邊邑的豐沛也鮮明嚴峻起來，楚國官府要他們上繳的糧食比往年多了一倍。

劉季臉不紅心不跳：“季生性跳脫，不喜務農。”

劉太公大吃一驚：“阿綰？你不是應在邑上從戎卒守城麼？”

聽到這，劉季忍不住了，將扒拉完的飯碗又遞給母親：“母，等這一陣過了再替我想前程罷，我現在就是要在家裡躲著，若冒然露麵，指不定就要被官府抓了壯丁，要我像鄰家阿綰那樣，被逼著去守城！”

春種已經遲誤了，間隔夏收還遠，這青黃不接的幾個月裡，該如何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