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姑蘇舊故（一）[第3頁/共4頁]

車子停了下來，我獵奇地翻開車簾一角往外瞧，隻見車前齊刷刷地跪了三小我：中間是一個鬚髮皆白的老頭，雙手高舉著一張狀子，他右邊跪的是一個十歲高低的少年，左邊則是一個看上去隻在二八韶華，卻身背嚎啕大哭嬰兒的少女，幾個兵丁正脫手將他們拉走，拉扯間那少年的羊皮襖被扯開了，腰上暴露了一圈兒綁著的“竹筒子”，那少年尖著嗓子，歇斯底裡地威脅：“走開，走開，不準碰我爹，不準碰我姐，不然……不然把你們全都炸死！”

我壓住心頭的狂跳，持續詰問：“你是否有個女兒叫孟紫嫣？當日，你與你女兒是否經常在閶門一帶賣唱為生？”

“草民姓孟，名仲奎，本來是個琴師，操琴為業。”

“是嗎？”我有口偶然的對付著。

我還冇感慨完，孟仲奎又開端喊冤了：“公主娘娘，我女兒和半子死得冤，殺人凶手卻至今清閒法外，求公主娘娘為草民主持公道啊……”

這丫頭的腦筋轉得還真不是普通的慢，說得這麼露骨了，她還冇明白！我暗歎了口氣，隻好再跟她多費點口舌：“你還記得燕九節那次，我跟著二伯去白雲觀，成果那邊一個香客都冇有的事兒嗎？”

“主子，我們真就這麼歸去了？”自打上車後，總時不時地將車簾子翻開一條縫往外瞧的小穗心有不甘地問。

愁悶歸愁悶，話卻不能不說，特彆是這會兒康徒弟不在，在那些官兒的眼裡我就是“天子的代表”，說話還得體，不能失了身份，想到這兒，我下認識地挺了挺腰板兒，端了端架子，掃了一眼世人，故作深沉道：“各位大人請起，各自回衙門辦公去吧。”

我輕歎了口氣，悵欣然收回目光，一回身瞥見身後穿戴朝服的兩列步隊仍然恭敬地跪送著，特彆是看到跪得離我比來的那位――宜妃的父親，掌盛京關防佐領三官保，心中不由又添了些許沉悶。

“客籍姑蘇府。”

隔著柳條邊,科爾沁在那頭,我在這頭！

這一回，孟仲奎的答覆不像前幾次那麼及時了，直到塞圖提示了一句“主子問你話，快答覆”，他才如夢初醒般連答了兩句：“恰是，恰是！”

塞圖回聲而去，隔了一會兒，喊冤聲又近在天涯了：“公主娘娘，拉格逼死我女兒，半子，求公主娘娘嚴懲惡賊，為草民做主，為草民做主啊……

我從簾縫中察看了一下，隻見那位老者跪伏在車轅旁，頭髮已經狼藉，腦門上多了幾道鮮紅的傷痕，身上的棉襖也破了好幾道口兒，暴露來的白花花的棉絮頭在北風中無助地搖擺，明顯他方纔被劈臉蓋臉地抽了幾鞭子。可惜的是，我看不到他的臉，而這會兒我也不能像康徒弟一樣，大喇喇地翻開棉簾子，還讓人家“抬開端來”，要不然，光憑影象，我就能認出麵前此人到底是不是當日在姑蘇城碰到的孟老伯。

“孟老伯……孟紫嫣……”我喃喃地反覆了一遍，刹時，腦筋裡的線路彷彿全都接通了，塵封的影象全都湧了返來。

車子又持續挪動了，耳畔卻傳來了叩閽的爺仨聲嘶力竭的喊冤聲：“盛京鑲黃旗領催拉格逼死我女兒孟紫嫣和半子範守成，求公主娘娘為草民做主，為草民做主啊……”

“小穗，”我調侃道，“你真是越來越聰明瞭，一點就透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