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康熙六十一年臘月二十八[第1頁/共2頁]

康熙五十年八月十三日，四子弘曆生，十一月二十七日，五子弘晝降世。

色空無礙，得破重關，人言王得大安閒。何如？王是安閒，安閒是我。

皇四子胤禛品德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著繼即位。即天子位。

步步慎行，殫儘竭慮，半晌無有懈倦。多少人慾撿隙下絆，妄翻風波，期陷朕於不義？些許怠惰或得玷缺臭名，授人柄話，再難寧日。

狙難藏，戾儘顯，陰事斷無成。何足懼乎。徒助朕清內廷，掃宮闈耳。

皇考授神器，托鴻基，朕必仰惟先誌，追慕前徽，榮枯繼絶，潤色鴻業。

心到哪兒便行到哪兒……累了，當場一躺便了。

家事國事天下事，連番諸樣事，事事躬襄勞瘁。幸虧，另有個怡王十三祥。

意由心生，攔不住也棄不了，對勁是它，得誌也是它。

允祉愕哭，允祐潸涕，允禩凝癡，允禟狷慢，允俄沉語，允祹靜泣。十三弟勉捺哀啕，受命護行儀衛，唯朕知其苦，其難，其哀思切骨。是夜，諸王貝勒行思不一。

有人有我渾然幻，無我無人非是真。踏上金鑾寶座，王去了那裡，我又到了那邊？休再談甚麼空空如也故鄉歸，清閒歡愉風裡去罷。

——朕之昆弟子侄甚多。惟思一體相乾。親善罔替。共享昇平之福。永圖盤石之安。

——罔極之德，報曷能儘；終天之慕，辭豈可宣。

胤禛，不，——雍正，自養心殿出，信步閒行。

何謂汗青？天定也罷。安閒由心，非安閒無以安閒。

康熙六十一年十仲春二十八日。深夜。登大寶一月不足的新君扔開手中的筆，揉著模糊悶漲的眉心，心中隻剩了一個字。

累——

至九門舒展，諸阿哥奉輿返宮，方略得喘氣。

胤禛冰霜普通的麵上漸透出笑，帶出一絲澀重。複，逐步暖和。

倚廬寢苫，饘粥難進，刺血示誠，釋服悲切，齋居素服，五內哀思，至情火急，實不能已。泣，無複天然。

五十一年十月，皇太子胤礽再度被廢。十年，彷彿一夢。

哀我皇父，歎為君之難。

皎月當空，殿前紅磚上的殘雪早已打掃的乾清乾淨，唯紅牆黃瓦間，透出些皓白，透向四方悠遠的天涯。

元年待至。

昊天已威，予慎無罪。唏，手足淡水情，黃袍豈能輕阻。

雖無法歟，於君父，朕何故安對？！湛湛心傷，毀瘠形銷，鬱苦之意，實難言表。

昔日稱心少年郎，過而立，近不惑，鬢染霜華。漸心十載，一朝潛淵騰天，正應是驥途展飛時。惜積羽沉舟，舊事惶惑。翼翼恭謹，何複當日意氣？

哭泣悲愴難抑。然凡各種衷忱之心，點滴情切，行之，則更甚，又使令天下人知，豈不為沽求雋譽？！非號哭慟哀無顯哀思之痛，非敬恭全禮不得儘臣子孝意。且，與旁人看徹罷。

為天下先，為當為之事。朕，乃普天率土之主！

晉封王爵，定輔政總理大臣，拔各部人事，惕宗室覺羅，擢升故舊，各有加恩。

期眾心戴德，明勢知機，竭誠輔弼。

大將軍王業已返京，軍務稍安。九阿哥、鄂倫岱西行，或減隱邪羽翼。

皇考梓宮奉殿補綴灑掃事，也行文章，何其妄逆！忿怨行於色彩，宵小掎挈伺詐。

撐撐，再撐撐。日複日趨，南山平，指日可待。

子薄嗣稀，經年無所出的雍親王喜得雙子，迄今整整十一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