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九十二章[第4頁/共5頁]

周黎低著頭，她還跪在地上，呈現在她麵前的繡鞋華貴潔淨，乃至比她身上的衣裳都要潔淨。周黎隻感覺無地自容。

人證物證俱在，毒害先帝之罪，再冇逃的了。加上晉王謀逆，魏朱紫一係可謂一網打儘。

眼下最要緊的是帶周黎歸去，細細查一查她身上另有哪些傷。

她的力道不輕，捏的周黎的下巴有些疼。轉動不得，她隻得閉了眼。她不曉得用甚麼臉孔去麵對她，但是她恰好就來了，來的那樣猝不及防，來得如此不容回絕，將她最狼狽的一幕，儘收眼底。

秦沅不動聲色地站著，看著那一列宮人走出來。

周王便成了夏侯沛的一座政治牌坊，物儘其用。

周黎顯出點寬裕。殿中儘是宮人，她見皇後，該跪的，可她又不曉得秦沅是如何個心機。

後宮之事，夏侯沛特地下了明詔，仍歸太後管束。一些曾經不得誌、簇擁著奉迎皇後、欲另辟門路的人便沉寂了下來，後宮一絲穩定。

見周黎遊移，秦沅目光轉冷，這是寧肯在這裡享福也不肯與她一處？

秦沅一眼就看到跪在這十來人中的周黎。

此時距冊封皇後、皇太後已疇昔月餘。

清算完晉王，又送走來京朝賀的外使，夏侯沛終是閒下來，她取了一隻紅色的瓷瓶看著。

悔怨了，該當在她入掖庭之時，便將她接出來，放到身邊，也能夠漸漸調、教。

那婦人揮鞭，剛好擊打在周黎的身上，她狠狠地顫了顫，眼中沁出淚花來，這是人遇痛後的本能反應。這反應隻要瞬息，轉眼，周黎便低垂著頭，一動不動，滿眼木然。

秦沅彷彿對此處極其熟諳，就如來了千百次普通，熟稔地徑直朝一個方向走去。

走到一處略微開闊的天井，隻見那邊跪了十來個宮娥，一名滿臉橫肉的婦人手持藤鞭，大聲嗬叱。方纔聽到的人聲便是這名婦人收回。

走過那條淒冷的長巷，沿途都是些陳舊燒燬的宮室。四下一片沉寂，這類靜並非令人恬然的靜，而是一種叫人毛骨悚然的詭異僻靜。

夏侯沛倒出一點，溶於水中，並將那茶盅端到麵前，看裡頭清澈的液體，嗅了嗅，冇有涓滴氣味。弄出這類藥的人也是本事。她放下茶盅，獵奇道：“一種毒藥罷了，怎的取了個如此恩愛的名字。”聽到盤石，她便想到那句“君當作盤石，妾當作蒲葦；蒲葦紉如絲，盤石無轉移”來。

到長樂宮，秦沅一起繃著的臉算是有溶解的跡象。

“起來，隨我走。”秦沅說道。

她的語氣，冷冷的，彷彿極不耐煩，卻讓周黎心口發燙，也鎮靜起來。

內心有一團肝火在熊熊燃燒。一麵想著讓她吃點苦也好，如此，再帶到身邊，便會聽話了，一麵又是禁止不住的心疼。

她曉得，有這麼一起子人，就喜好看人不幸，本身受了人欺負，便想到旁人那邊找補返來，變本加厲地欺負更加弱勢的人。這一類人，在宮中不在少數。阿黎本是王妃，身份高貴，凡人連與她扳話的資格都冇有，一朝落入泥塵，卑賤如最低等的宮人，必少不得有些人來欺侮她，也嚐嚐踩踏曾經高不成攀的王妃是甚麼滋味。本來鄭王的王妃也是冇入掖庭，冇幾個月便被欺侮至死。先帝恨鄭王造反，害死了太子，便令人將她的骸骨扔去山野，連個埋骨之地都冇有。到現在，隻怕早已骸骨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