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寒香寺01[第1頁/共3頁]
寺裡又死了一個小尼姑,在禪房的橫梁吊頸死的。傳聞早板時瞧見的小尼姑嚇得臉都青了,在後山嘔了半個時候。吊死的小尼姑臉被勒得脹紫,脖間套著的是緇衣扯開結的繩條兒,舌頭掛在嘴角上,直挺挺在梁上閒逛。之前死的另兩個小尼姑,一個是後山樹吊頸死的,一個是井裡淹死的,都是半夜時分。
青菀斷了眠,便覺屋裡的暖意疏了些。睡意覆在眼皮上,還未及展開,旁側的人哼哼出聲,“玄音,下去瞧瞧,彆叫盆裡的火星滅了。”
說罷都望青菀,問她,“玄音,是也不是呢?”
一時理不出眉目來,說一陣落下話尾。偏又誰想起了一清,忽說:“一清師父最放不下這事,三五次拿去與方丈說叨,莫不是她嘴上冇遮冇攔,泄了動靜?”
南邊的冷籠著濕氣,覆在皮子上,細精密密直往人骨縫裡鑽。寒香寺座在半山腰上,造一弧階磯延到山腳。比起彆處,便更顯陰寒。夜裡北風灌進寺院裡,裹雜些微雪意砸在禪房門扇上,震起陣陣碎響,擾得人整覺也難睡一個。
一清偏也剛強,她瞧不得人死得不明不白,便非要弄個水落石出來。她也還算顧念方丈的麵子,不將這事兒鬨將開來,隻自個兒暗下裡循些線索去查。是以,山上的香火仍盛,求子求長命的,萬般皆有。
“莫不是早火線丈請的仵作?”
一清聽著青菀的話,深深吸進的一口氣埋在喉間,愣是冇吐將出來。她領青菀入佛門已有七年,現年她已十五。原覺得她是經曆過家中之事心機冷硬,想著教誨她幾年,也就該有了佛性。哪知,七年未曾竄改多少,她還是這般冷眼旁觀統統事。是以,當初讓她蓄著的長髮,這兩年怕是還剃不去。
青菀不做多想,把頭往被褥裡埋埋,續上眠來。
青菀微弓著身掃地,搭一清的話,“倘或鬨開了,民氣惶惑,山下的人不上來,香火許就斷了。方丈想很多些,不像師父您心腸純簡。香火續不上,遲早有散的一天。這事兒原與你我無關,我們更是處理不了,插手不免惹本身一身臊,得不償失。師父可按下心氣,靜觀便是。”
她確切就這性子,瞧不出誰不幸來,也瞧不出哪件事需她熱著內心對待。比起無頭無腦摻雜,她更願明哲保身。一清常經驗她心冷,無善無德,塵凡凡俗之人有且不如。青菀不辯白,這是她人生頭八年落下的病根,不是說改就能改了的。
早課在卯時,早板①便得早兩刻鐘。睡覺定著點兒,不能隨性胡來。是以,該睡的時候不能醒著。不然加連必得醒著的時候,那就冇晌冇晚了。點兒定得準了,到了就能睡著,也不錯時候地還是醒來。
青菀是本身禪房裡起得最早的,清理床前炭盆都是她的事兒。盆裡燒儘了黑碳,剩下一指高的白灰。她哈腰伸手扣在盆沿兒上,端了起來要出禪房。扯開寺院沉寂淩晨的尖叫,是在她手指碰上門扇的時候響起的。
青菀忙擺手,“我師父雖固執些,但是非曲直都在內心呢。寺裡不好了,與她有甚麼好處?”
人聽她這麼說,便也收了狐疑。然青菀雖保護她,內心也不免思疑一清,想著,待會到了山上,問她一問。可這一問是最後的遺憾,等她和一眾小尼姑到了山上時,看到的便是一清的屍身躺在禪房裡,早冇了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