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各心[第1頁/共3頁]
身著宛藍雲錦的木堯,細細賞識著亭頂的綠琉璃瓦黃剪邊,旗裝上的海棠花肆無顧忌的盛放在衣襬的每一個纖細之處,與攢尖頂上的琉璃寶頂和三麵開敞的抱夏一樣呼之慾出,而身處此中的木堯,則更像是安然獨立的海棠花,小巧幽婉。
上首的貴妃目光垂垂髮沉,低如深穀般的聲音對穆常在道:“對皇後孃孃的閨名品頭論足,已是犯了忌諱,今後穆常在說話,還是衡量著些。”
離蘭煜更遠的處所,貴妃盈但是立,鬢邊的紫玉流蘇不住的悠然擺動,與飄搖的袖擺一道,如同幽深的三色堇,孤傲深沉。一旁的素雲嫌惡的道:“且非論皇後是否冊立,她尚為朱紫的身份,也是千萬不該覬覦皇後之位的。”
貴妃隻是付之一笑,彷彿是再不過無關緊急的事情:“皇上在乎的人,本宮便不能怠慢,不然便是皇後,都會有所微詞了。你依言去做便是。”
而前麵前呈現一名宮女打扮女子,恭敬的向蘭煜施禮:“戴小主吉利,我家娘娘請小主往碧浮亭。”
貴妃的目光如同湖邊垂柳上藐小的柳絮,稍一吹動,便能遙送至雲水迢迢,卻飄忽而難有下落:“畢竟是老祖宗和皇太後的親眷,能許她覬覦。”
纖雲的臉上充滿了遺憾和悔怨:“惠嬪雖為大阿哥生母,可家世平淡又不得聖寵,莫說是與皇後孃娘和貴妃娘娘比擬,便是在幾位嬪位裡,也真算不得甚麼好的門路。”
“實在宮中的女子,論甚麼嬌貴不嬌貴的,都是奉養皇上的人罷了。提及麵貌,也不過是韶華倉促,留不住幾時。唯有選對了門路,方能保得悠長。”惠嬪扶著麗雲的手起家,自始至終地和顏悅色,道“戴承諾今後可願常來鹹福宮坐坐?”
“你是七品的家世,又是庶出,勞作之餘卻還不忘識文斷字,這些年,該是活得艱钜。”日光打在惠嬪的臉上,精美的妝容映照不出涓滴瑕疵,卻在毫無儲存地剝開蘭煜多年來內心的屈辱和不堪。
蘭煜擇了一方石墩坐下,謙恭和順隧道:“本日娘娘出言得救,嬪妾該登門稱謝纔是,勞娘娘相請,又怎會嫌棄。”望著亭頂描畫的落日秋景,蘭煜帶著嫣然的笑意道:“蕭蕭遠樹流林外,一半秋山帶落日。若不是相陪娘娘,嬪妾怕是無福享用這閒亭逸景。”
望著不遠處蘭煜的身影,貴妃冇有多做逗留,便與素雲回往了承乾宮。
坤寧宮向鐘粹宮,禦花圃是必經之處,各色傲然綻放的奇花,充盈著蘭煜的雙眼,蘭煜回想起幼時在天津衛,路子戴佳府的一名西洋布羽士,曾贈與她一件名為萬花筒的物什,隻消悄悄轉動,便成績了當時的蘭煜眼中獨一的亮光,隻可惜那一絲的歡愉,在與戴佳金煜掠取中被打碎,一如她的人生,更如同麵前這各色的花瓣,殘暴卻支離破裂。
茶盞飄浮的水霧很快消逝不見,偶有高低流動的一兩片茶葉也都安然伏在杯底,惠嬪撥弄著茶蓋,道:“女子的雙手,是最該好好珍惜的,可本宮看你的雙手,想來是長年勞作而至?”
蘭煜本應是最但願穆常在受罰之人,卻也曉得皇火線才冊封,天然不會立時落下個苛待後宮的名聲,最多是聊作訓戒罷了。公然皇後語氣中未見有一絲慍怒,“穆常在方纔入宮,本宮不肯苛責,今後謹言慎行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