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各心[第1頁/共3頁]
行走在宮道上的蘭煜,不由得氣悶難耐,收回了悠長的感喟。隻在三言兩語間,綿裡藏針,已經讓蘭煜疲於應對。
“實在宮中的女子,論甚麼嬌貴不嬌貴的,都是奉養皇上的人罷了。提及麵貌,也不過是韶華倉促,留不住幾時。唯有選對了門路,方能保得悠長。”惠嬪扶著麗雲的手起家,自始至終地和顏悅色,道“戴承諾今後可願常來鹹福宮坐坐?”
坤寧宮向鐘粹宮,禦花圃是必經之處,各色傲然綻放的奇花,充盈著蘭煜的雙眼,蘭煜回想起幼時在天津衛,路子戴佳府的一名西洋布羽士,曾贈與她一件名為萬花筒的物什,隻消悄悄轉動,便成績了當時的蘭煜眼中獨一的亮光,隻可惜那一絲的歡愉,在與戴佳金煜掠取中被打碎,一如她的人生,更如同麵前這各色的花瓣,殘暴卻支離破裂。
侍立蘭煜身後的纖雲,額頭間沁出細細的汗珠,比之蘭煜嚴峻更甚,卻見蘭煜張口回道:“承蒙娘娘看重,臣妾自無不該之理。”
蘭煜內心悄悄計算,所謂言多必失,大略便是如此,陳槿一心想將衝犯皇後之名按在蘭煜身上的,卻禍水東引至於幾身。那廂陳瑾一時候心神煩亂,本欲乞助於榮嬪,卻見榮嬪嫌惡的搖了點頭便撇過甚去,隻得硬著頭皮向皇後下跪道:“臣妾一時口不擇言,還望皇後孃娘恕罪。”說罷便不住磕開端來。
蘭煜選秀之時也著宛藍,見到此時的木堯,隻感覺天差地彆,望塵莫及。蘭煜同纖雲踏入亭中,端然施禮道:“嬪妾拜見惠嬪娘娘。”
直至回到鐘粹宮,蘭煜將珠飾一一親手摘下,從銅鏡中照見纖雲疑慮的神采,終是開口道:“你可知碧浮亭是甚麼處所?那是除卻萬春亭外,禦花圃中最為顯眼的一處地點,惠嬪在碧浮亭見我,那裡是體恤鹹福宮路途遠,清楚是要來往的宮人全都看到,鼓吹出去,怕是我應與不該,宮中的人,都會以為我早已憑藉於她。”
惠嬪扶起蘭煜的雙手,一如在坤寧宮時的溫潤安好:“戴承諾免禮吧。鹹福宮與鐘粹宮隔得遠,本宮不忍戴承諾走一趟,便擇了此處,想來也是冒昧了。”
蘭煜不肯再提及過往,道:“娘娘聰明,臣妾家中之事,確如娘娘所言。”
貴妃搖了點頭,鬢邊的金累絲紅寶石步搖不時擺動著,“本宮為嫡出,卻曉得這庶女的日子,並不好過,既是個不幸的人,便多犒賞些,有了充裕打賞宮女寺人,纔不至被怠慢了。”
蘭煜擇了一方石墩坐下,謙恭和順隧道:“本日娘娘出言得救,嬪妾該登門稱謝纔是,勞娘娘相請,又怎會嫌棄。”望著亭頂描畫的落日秋景,蘭煜帶著嫣然的笑意道:“蕭蕭遠樹流林外,一半秋山帶落日。若不是相陪娘娘,嬪妾怕是無福享用這閒亭逸景。”
素雲點著頭,語氣中帶著些不冷不熱的憐憫:“若非家中長姐過世,怕是今時也輪不到她,不過那樣的家世,跟慧朱紫同住一宮,少不得要看些神采。”
茶盞飄浮的水霧很快消逝不見,偶有高低流動的一兩片茶葉也都安然伏在杯底,惠嬪撥弄著茶蓋,道:“女子的雙手,是最該好好珍惜的,可本宮看你的雙手,想來是長年勞作而至?”
寶音的聲音如同牧林人家的鶯鳥,委宛清脆,傳入蘭煜的耳中:“不過是個朱紫,但凡是我們博爾濟吉特氏的女兒,哪個不是做皇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