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侯懷玉（三）[第1頁/共4頁]

再往裡走了一段路，也冇遇見甚麼人，皇後過得公然是極其清冷的日子。直走到正殿的迴廊前，方纔看到一個才子背影，這才子正背靠廊柱，斜坐在遊廊的硃紅雕欄上嗚哭泣咽地哭，嘴裡說著甚麼話，一個大哥嬤嬤拉著她的手，似是在安慰她。

蒲月初六日，太後請懷玉疇昔說話，懷玉下朝後便徑直去了長樂宮。太後請他坐下，命人上茶，他默不出聲地接過，漫不經心腸看茶碗裡的茶葉漂泊。太後看著坐在麵前身著玄色龍袍的天子,他還是豐神如玉，還是威武俊美，可臉上的神情倒是拒人於千裡以外的一派冷酷。

夏西南見他說這話時一本端莊，不像是醉話，更不像打趣，一時驚住，忙道：“陛下忘了，庶人阿章乃是罪人之子，如何能夠接到宮中來，叫褚翁教他讀書？”

因天還未亮，覺得他還會返來，卻聽到外頭衣料摩挲的窸窸窣窣聲。皇後倉猝起家去服侍他穿衣，尚未及近他的身，他已抬手製止：“天還早，你歇著罷，朕走了。”

夏西南連滾加爬地退下去時，懷玉俄然又在他身後疾聲厲色地喝問：“你歸去後可有事情做！”

次日，懷玉醒來，因有好久都未與人同榻而眠了，瞥見枕邊的人的肥胖背影與她鋪散在枕上的一頭青絲，心內格登一聲，心口砰砰直跳，恍忽間伸脫手去，欲要去攬住她的肩頭，貼到她的耳畔去喚她的名字，同她說已找了她好久，對她思念已極時，枕邊人也發覺到身後的動靜，便也醒了來，翻了個身，滿心羞怯地對他笑了一笑。

懷玉即位後，他便被送到皇陵裡養著。某一日坐在一口枯井旁黯然傷神，偷偷抽泣時，身後兩個跟著他的小侍從玩耍，一個追一個跑，被追的阿誰一個踉蹌，竟然歪倒到他身上去了，他一個不防，就掉到井裡頭去了。

這枯井極深，把他摔斷了兩條腿，刮出了一身的傷，人也昏倒不醒。本覺得他必死無疑，誰料養了兩日，除了腿不能走，竟又活轉了過來，且能吃能喝，精力得很。

皇後當即愣在原地，身子頃刻涼了半截，冇有回聲，也冇有出去送他一送。因為從他的聲音裡頭聽出了熟諳的冷酷與嫌惡。他必然為本身過夜於昭陽宮而悔怨了吧。是以未及梳洗，未及用膳，連再看她一眼都不肯意，便這麼帶著滿腔的痛恨與悔意倉促而去了。

又決然道：“我說她在她便在！她好好的，隻是被逼走了，亦或是躲起來了，可明白！”

“陛下——”夏西南長哭出聲，跪下重重叩首，“陛下！女人已經不在了……逝者已逝，陛下總也想不開，看不透，放不下，若女人地下有知，如何能夠放得下心？如何能夠往生極樂？”又哭道，“陛下漫天撒網，派出去的那些人卻遲遲未能刺探到動靜，也是因為女人已不在這世上了的原因，叫他們那裡找去啊——”

夏西南心內無可何如，口中謹慎翼翼道：“人都往東南本地一帶去了……一來一往，須得很多光陰，陛下稍安勿躁，假以光陰，必有動靜返來……”

是夜，懷玉過夜昭陽宮。皇後前番憂極，此番喜極，又悄悄哭了一回。因她遲遲未能消腫的眼皮以及哭紅了眼睛，使得懷玉對她格外和順了些。闔宮高低從皇後的神采間看出前程的光亮來，言語間不免喜氣洋洋，行動也都輕巧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