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一□□章[第1頁/共4頁]
“那小叔叔是甚麼?”桃符當真反問道,去之歎道:“小叔叔既比不上你父親,也比不上你伯父,但比桃符,還是綽綽不足的。”
說到此,去之同虞書倩相視一眼,虞書倩便道:“不如兄長給賀女人早定名分,歸入戶籍,下人們也好換稱呼,不至於亂了禮數。”
“神龜雖壽,猶有竟時,我活那麼久做甚麼?”成去非笑著接過酒盞,一飲而儘,琬寧卻已去替他斟第二杯,“二杯儘,祈二願,二願四海平邊疆靖,塞外輕鴻影不及江南梁間燕,夫君早歸深閨不悵。”
“妾三杯請三願,請夫君笑納。”
桃符新到手巧的小廝給做的竹馬,在園子中昂然騎行,口中唸唸有詞,引得去之在一旁抱肩笑道:
本是想逗弄她笑,不想琬寧淚流得更凶,成去非略覺難堪,又把她摟在懷中安撫道:“思慮傷身,你十幾歲的女人家就是想太多,何必呢?”明燈映照,自窗外看去,兩人則如雙燕般纏綿在一處,琬寧冷靜墮淚,哽咽道:
是故進了臘月以後,各州郡國使者連續抵京,有司安排,皆下榻在官舍,其間很多人可謂跋山渡水而來,一起舟車勞累,再加下水土不平,到了建康,一時候竟得空明白這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的帝都風采,隻胡亂在官舍昏睡幾日,方覺精力稍有轉機。
去之微微一笑,卻很難作答,不料這話正被成去非聽了去,遂看著桃符道:“是家裡人,她是伯父的娘子。”桃符偏著頭想了想,又問:“娘子是甚麼?”
去之笑道:“這叫胡餅。”忽想起前人說餅舊事,腦中天花亂墜,不覺冒出一段話來:安寧噎鳩之麥,洛陽董德之磨,河東長若之蔥,隴西舐背之犢,抱罕赤髓之羊,張掖北門之豉。然以銀屑,煎以金銚。洞庭負霜桔,仇池連蒂之椒,調以濟北之鹽,銼以新豐之雞。細如華山之玉屑,白如梁甫之銀泥。既聞香而口悶,亦見色而心迷。
成去非應了一聲,見她失神這半日,不知又想了些甚麼,隻得把那手爐撿起,笑道:“現在脾氣見長,會扔東西了。”琬寧想起方纔本身確切過了,不該竹筒倒豆子似的,甚麼都說出去,紅著臉朝他一拜:“請至公子躲避,我想梳洗。”
桃符嘻嘻笑道:“母親說伯父少年時曾去西北殺敵,如不是回家來了,現現在定是個大將軍!不過母親又說,伯父不得不回家來,家裡少不得他。”
待人散後,成去非一徑往木葉閣這邊來,等見到琬寧,見她雙目兩頰一片赤潮,眼中雖無淚水,但明顯是已經哭過一場。成去非曉得是節日引她哀思,伸手去牽她,那隻手卻冰雪般涼透了,他看她不躲不迎的,思路仍舊恍然,遂走到外室問四兒:
成去非皺了皺眉,來到她跟前,把手爐塞到她手中,才發覺她鼻間耳背皆一片通紅,正想著她會不會就此得了凍瘡,琬寧忽鬆了手爐,緊緊地環繞住他,成去非一怔,隻好也抱緊了她,伸臂輕撫著她肩頭:“大過節的,你這是演的哪一齣世離死彆?”
見他態度不明,兩人不再多勸,不過席間很快也是一派雍雍睦睦:去之為桃符細細挑著魚刺,叔侄兩人湊在一起時不時低笑幾聲,成去非則按例問起書倩桃符剋日課業之況,不覺小半個時候下去,飯幾上一片殘山剩水,桃符忽打了個清脆的飽嗝,他本身先是一懵,見幾人笑將起來,竟紅了臉,想要往母親懷中鑽,又模糊感覺不當,隻看著他母親小聲嘀咕:“兒失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