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第1頁/共4頁]
“太後同今上正在用膳,摺子留下就行,請大將軍先回。”說著接過了摺子。
“樂工新譜佳曲《祭國土》,請諸君賞之!”大將軍手持酒盞,寬袖一揮,便有伶人順次下台,一曲既起,果然蒼冷豪放。
說到子嗣,大將軍不由一陣心冷,宗子鳳宇資質平平,季子則更叫人傷懷,竟是個癡傻東西,連話也不能言語,人丁寥落,不能不叫人痛心,想到這,眉眼處不免有些落寞,皇甫謐隻好再度直言相勸:
坐間俄然沉寂,世人聽得心頭一跳,一時不能回神。西北是烏衣巷立室固有權勢範圍,運營數十年,立室人功業正立於此地。大將軍倘有遺憾,那定是未曾馳騁疆場。親身趟一趟死人堆,又豈是身處江左廟堂能設想的呢?
皇甫思慮半晌,又道:“長公子本年虛齡十六,當日成去非入朝輔政也不過這個年齡,吾等將力薦長公子出任黃門侍郎。”
“禁衛軍之權最為要緊,大將軍可上表奏請領軍將軍溫濟之為太尉,再薦您妻弟接任此職。溫濟之素與四姓親善,架空他,即是先砍了烏衣巷一條臂膀。禁衛軍大權在手,西北我們自可漸漸圖謀。”
春日漸遠,大將軍府邸還是繁花簇簇,來賓如雲。
“聽聞石俊常送美人與海狗腎,身子不成不補,凡是事,總不宜太重過急……”說到這,皇甫謐非常難堪,畢竟是私事,他不好過問,便不再多言。
但厥後的事情卻證明,大將軍是挾恨在心的,不然不會在以後十餘年間,最後的幾位托孤重臣皆不得善終,大要上看和大將軍並無多少乾係,可那些不明不白死掉的人,誰也說不清本相是甚麼。
英奴卻涓滴不料外,翻開摺子的頃刻,反倒有股莫名的鎮靜,一掃方纔的陰霾,是啊,先皇都能夠忍,一忍便是這麼多年,他有甚麼不成以的?再說,他的皇叔這下一步如何跟烏衣巷鬥,好戲才上演不是麼?
他眸中突迸一絲光芒,卻又驀地暗淡下去。皇甫謐知貳心結,好言持續相勸:“大將軍大誌壯誌,日月可鑒,隻是西北毒手,大將軍如果想奪西北軍權大可不必急於一時,如果想擯除外族,開疆拓土,那更要從長計議。”
肺腑之言,鞭辟入裡,他豈能不懂?眼中卻有恨恨色,倘使不是他那庸碌皇兄無所建立幾十年……念及此,手底力道不覺重了很多,倒是空無一物,隻化作緊握的拳。
方纔鼓譟擾嚷的聲音消逝殆儘,四下裡寂寂,皇甫謐聽他換了稱呼,曉得並不是真醉,沉聲說了句:“不成,唯西北不成。”
這話一出,太後才倒吸一口寒氣,好毒的手腕!
“金戈鐵馬引箭驚鴻,塞外雪冷關山萬重,封侯覓儘那個入夢,”調子仍然清楚,隻是末端這一句亙在喉間,自帶不祥,而他,本不信這些的。
這些日子,他確切荒唐。夜闌人靜時,展轉中瞥見一地的月光,隔著寶貴的紗,影影綽綽透出去,喘氣聲不止,他身子俄然就那麼一僵,模糊憶起最後的那一縷心動,竟不由溢位一滴清淚來,全然為了本身的不能。而那女孩的模樣,竟不覺變得恍惚了已經。
太後見他入迷,眉眼間儘是鬱鬱之色,正想欣喜幾句。外頭有人隔著簾子道:“大將軍有摺子要呈給今上。”
宗天子大行時,跟前隻要阮正通一人,等其他幾位托孤朝臣趕到時,宗天子已駕崩,遺詔是在阮正通手裡。一如當日本身擔當大統般讓人駭怪,當年宗天子最為倚重的皇子恰是建康王,時人尊稱“大親王”,可最後倒是先皇即位,一時候也是朝野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