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二五九章[第1頁/共4頁]
石啟卻斬釘截鐵駁道:“事情便毀在這從長計議上,舉棋不定,瞻前顧後,不了了之,中樞有多少事就是這麼冇了下文的?”
李祜正色答道:“下官覺得,當於土斷之前,先減免各項苛捐冗賦。就說租稅一項,自嘉平末年起,由本來的口稅米二斛,現在已升至七斛,戶調也在年年遞增,徭役更是沉重。鳳凰二年,中樞命令土斷,府庫確有見效,但厥後日漸式微,新清查出的戶口,幾年內又重藏匿於世家,百姓寧肯淪為蔭戶,也不肯為中樞征稅,下官覺得,關鍵還是在於百姓不堪賦役而至,現在,大司馬欲二次土斷,當寬租省調,先除此弊政,方得效果。”
兩人說話間,既尋到了官舍,便住了下來。石啟懶得洗漱,徑直往床榻一躺,忽就想起來時所聞吳縣流民反叛一事,又思惟著東南六郡,雖富庶不足,百姓的承擔卻也是最為深重,中樞財務所仰賴者,正在東南諸郡,是以底下逢災便有流民反叛肇事,亦是常態了……
石啟也不對付,當真想了想,看向成去非:“依下官看,隻留戶稅地稅最好,既然世家藏匿人丁嚴峻,那就不以丁身為本。”
出了司馬府, 瞬息間便行長乾裡,果然人聲鼎沸,喝道聲、馬蹄聲、叫賣聲嘈喧鬨雜,百姓穿行其間, 亂跑的孩童, 捂嘴暗笑的小娘子,呼喊不竭的壯漢,接踵而至,石啟那兩匹騾子在人群中容與難行,索性命處置把騾子還了歸去。
世人聞言窸窸窣窣起家,紛繁見禮退了出去,唯獨剩那稼穡郎張子衡卻遲遲不動,隻垂首立在原地。
諸曹一怔,大司馬好大手筆,聽得底下大家暗自嗟歎,虞景興遂介麵道:“計貲而稅還是當儲存,量力以課稅,於百姓再公道不過,隻是再查貲財時,要費些工夫。”他略略一看石啟,笑道,“石尹所提隻留戶稅地稅,當然去繁就簡,但真按戶收稅,隻怕十戶能併到一戶去,生出的是另一層費事。”
一番話說的石啟頓時對虞景興刮目相看,不由讚道:“長史雖貴介出身,倒對這些事摸排得清楚。”
自鳳凰二年始,仆射顧曙獨攬度支大權,台閣一世人不過領命行事罷了,幾載間,仆射於大司馬可謂陽奉陰違,於東南幾郡擅自加稅,又逢六年大疫乃至終釀吳縣流民起究竟在令人咋舌,而貪墨之巨用於那邊,臣僚們既經東堂之事,也大略猜得一二,那些門客死士自是要耗花財帛,非常人能資。乃至於鳳凰六年全部夏季,台閣所繁忙者也不太重新對賬,各處縫隙,千瘡百孔,一時大家暗驚不已,隻想大司馬必發雷霆之怒,卻不料終究大司馬聞言也隻是一句“曉得了”,世人難能猜想其情意,便也都撂下不提。
“大司馬,下官覺得,田租戶調可在原有上降落些,直接省去絕無能夠,最多難年豐年再矯捷調劑,關頭在於嚴禁府衙藉著官威,多出很多莫名冗賦,及百般勞役,這纔是百姓重擔來源。”居末位一向悄悄聆聽彆人發論的稼穡郎張子衡終緩緩啟口,世人皆點頭稱是,擺佈交頭接耳攀議起來。
世人也自能體味,氛圍有一瞬的難堪,成去非這方道:“鳳凰五年幷州一役,這其間少不了官府強行征發民力民貲諸類事件,再到鳳凰六年洪澇瘟疫,百姓可謂苦不堪言,寬租省調,與民歇息,迫在眉睫,不管賦稅徭役終究要如何調劑,當下,我已請旨將鳳凰七年前江左各郡縣百姓所欠府衙的逮租舊債,一體廢免,新的賦役征收法,自鳳凰七年夏算起,尤其貧苦的郡縣,夏秋兩稅歸併一稅推遲入庫也何嘗不成,至於那些窮獨不能存者,當給其長賑,方纔李祜的話很有事理,此事當與土斷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