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九十三章[第1頁/共3頁]

“我府裡決不準有你這等亂事，你哪來這潑天的膽量？我倒小瞧你了！”

“閒色就好，看可有豆沙綠，或者紫色也行。”琬寧想蔣北溟身份，用正色多有不當，轉念又作罷，遂補了句：“赤青黃白黑，有哪樣拿哪樣吧。”

此事灰塵落定，連續幾日輕攏慢麵抹複挑，她是籌辦打個連環款式，簡樸風雅。

可惜她向來都不是善於飾偽之人，做出來的姿勢實在是低劣。

又把那筆墨等物一一擺放整齊，一時候那張花梨大理石案子上竟滿滿鐺鐺的，各種名流法貼，數十方寶硯，各色的筆筒，插著如林的狼毫，她瞧了半日，漸覺不當，都擺在上頭，像是誇耀似的，更何況，成府素喜剛正，倘是讓成去非瞥見，指不定又說她浮滑矯飾，滿屋子的器具，竟比他阿誰端莊仆人的還要多，還要好，合該他嫌惡，琬寧這麼漫無目標地胡思亂想著，身後四兒何時出去的，竟不曉得。

聽得琬寧心底一動，她以往跟著煙雨學過打絡子，可做鞋織襪卻未曾開端學，何況上哪曉得那素未會麵的蔣家兄長穿多大的鞋？

除卻上好的筆墨紙硯，連帶著筆筒、筆架、墨床、筆洗、書鎮、水丞、印盒、裁刀等器物，一併備齊乃成全套。琬寧不由歡樂，這禮送得合她情意，既這麼貼著民氣送，想必蔣夫人應多有參謀，琬寧感激那點照顧到她脾氣的情意，心底更有虧欠，不知該如何報恩。

盒子翻開的頃刻，成去非麵上神采雖未變，可抬眼時，眸中已然是千山暮雪，嘲笑橫看她一眼：“你剋日是讀了哪些閒書？紅拂夜奔？隻可惜江左還尋不出個摩勒助你。”

這典故她倒冇聽過亦未曾看過，但“落節”兩字尤其刺耳，就是平常女子也能明白其意，一時把臉漲得紅透，死抿著唇鼓起勇氣奪過那盒子仍抱在懷中，扭身就要走，成去非一個側身伸手便攬住她那細腰給撈了返來，嫌惡地看著她：

琬寧回身看她，抿著唇角兒一笑：“是我兄長所贈。”

另有幾樣希奇古怪的小玩意，琬寧不認得，便翻開那封書牘，幾行隸書映入視線，這筆意，講究的是蠶頭雁尾，可見也是個練家子。琬寧心下獵奇，待略略看下來，留意到那落款--蔣北溟，這名，有幾分講究，莫不是也喜老莊？

說罷回身，眼瞧見一個過路的家仆，揚聲發狠道：“把我馬鞭取來！”

一席話說的又觸琬寧心機，勉強笑笑，並未細說，四兒會心忙換了話：“這是背麵廚房新做的蜜餞，剛拿過來，女人快嚐嚐。”

“女人的兄長定也是端莊公子，不像奴婢家裡，腰裡頭係根麻繩罷了，您既會打絡子，就不必費那工夫學做鞋襪，都一樣的事理。”四兒把茶水遞與她，琬寧輕應了一聲，麵上還是羞赧：“能勞煩你道杳娘那，給我支取些線來。”

她忙著打這絡子，得閒便再也不出來，隻坐於暖閣當中，現在鬆鬆挽了個髻，一張麵上緋紅，好像海棠明燭，看著不似常日整齊，自有幾分渾然天成的勾人的風致。

這日完工，琬寧拿禮盒裝了，見四兒不在屋內，便起家出了園子尋她，正碰上成去非送客，嚇得她忙躲在那半枯的紫藤花架下杵了半晌。

四兒略略起家：“女人要甚麼色的？”

“來人是男是女, 甚麼模樣？”琬寧一時又不測又歡暢，自隨殿下來烏衣巷後, 她和蔣家便斷了聯絡。一來蔣氏為商家，同這些高門大姓自有雲泥之彆，二來彼時大將軍氣盛, 朝局不明，蔣家人既不肯來討無趣，又恐怕是防備萬平生變，多有牽涉, 也不過乎這兩層啟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