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一章 枇杷[第2頁/共4頁]

傅百善抿著嘴微微一笑，讓荔枝喚人來把這些帳本重新搬回庫房，這才甩動手進了內院。

程煥本來就是居無定所之人，之以是一意分開青州衛，一時不想裴青難堪，二是軍中畢竟辛苦，他年事稍長以後更是想重新找個處所安度暮年。聽了裴青的建言以後，不由大為心動。心想一個青州土財主的女兒能有多少陪嫁，最多不過是幾處山頭農莊，思慮一番後就痛快地承諾了下來。

當傅百善又走到另一隻箱子籌辦翻開時，滿麵通紅的程煥恭敬站起，雙手一揖到底，“小老兒今後但憑鄉君叮嚀！”

程煥見麵前女子行事落落風雅，一雙杏仁大眼吵嘴清楚湛然有神，更兼她氣度安閒，年紀輕簡便姿容迫人傲視生威，內心便悄悄收起了兩分先前的輕視之意。這時，一隊青衣下人抬出去幾個樟木大箱子，整齊碼放在書房的青石空中上，便束手躬身退下了。

裴青正在剝果子的手便一頓，昂首見服侍的丫頭們早就懂事地退了出去，因而少不得湊上前去幫著咀嚼一番。等兩人你儂我儂地吃完半盤枇杷以後，淡黃的汁水早已將傅百善身上的胭脂紅褙子汙糟得不能看了。

程煥手裡的茶盞一歪，石青色長直綴的下襬處便是一陣溫熱。手腳慌亂間恍惚地想著，大名鼎鼎的京中齊雲齋，文人騷人傾其統統都不見得能夠置備上一件珍玩的齊雲齋，竟然跟麵前這位有大乾係……

不想程煥卻直言回絕了，說邇來身子孱羸，也這個年齡了，實在是不想留在軍中不時受這份管束練習之苦了。裴青見他去意已絕，就不好再挽留，厚厚地封了程儀後才問他的籌算。這才曉得程煥故鄉早已空乏，籌算隨便找個鄉間小書院以教書度日。

傅百善天然懂這裡的隱喻，著意看了一眼麵前這個乾癟老頭，感覺裴大哥公然冇有說錯，這類讀書人幾近落到一無統統的境地了，背脊上還是有幾根不能等閒碰觸的傲骨。兩人和和藹氣地定下賓主左券，一個月十五兩的俸銀，並每季四套單夾棉衣裳。拿著墨跡稍乾的契書，心對勁足的程煥讓人帶著去早就清算好的配房裡安息了。

他暗自點頭一笑，心想如許瓷實的性子這幸得是嫁給我，如果嫁給彆人可如何得了！胸中又酸又軟，卻總有一股澎湃的情感躲藏此中，幾近要順著血液噴薄而出。

“我明白……”傅百善輕歎一聲伸出頎長的胳膊，與丈夫的手緊緊地抓在一起。

傅百善卻連眼皮都冇有睜一下，嗯了一聲後道：“你要多少，妝鏡台上麵的抽屜裡有兩千兩的銀票，是我籌辦家用的。如果不敷的話，阿誰四門衣櫃裡有個紫檀嵌百寶花蝶長方盒裡，另有我娘給我預備的壓箱底。大抵有五萬兩，你先拿去用就是了！”

閣房的大迎窗前，裴青正歪在榻上看書。瞥見小媳婦出去，忙鯉魚打挺坐起家子，笑嘻嘻地問道：“把那老頭拿下冇有？”

硬木六柱攢海棠花的矮榻上，滿足後的裴青懶洋洋地摟著半昏半睡的傅百善，手指在她光亮的脊背上緩緩劃過，很久後才略有踟躇地問道：“等幾天我要用一筆銀子，我那邊能夠不敷，你那邊能不能給我調一下頭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