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八章 殺父[第1頁/共3頁]

徐驕聽得這話有些不對味，雙膝一軟直直跪在地上澀聲道：“您這麼說就是折殺於我了，我就是有天大的膽量也不敢違逆於您。我是個沒爹沒孃的鄉間野孩子，靠了您纔有了名和姓，此恩此德冇齒難忘。我如果忘了這份恩德，老天爺讓我掉入海中讓沙魚啃噬，骸骨無存而亡！”

站在屋子內裡的徐直內心忽地就安寧下來，老天爺實在待他不薄，這世上終有一人始終伴在身邊的。上前一步拂著女人清秀的麵龐柔聲道：“等這趟返來，我們就好生遴選個孩子養在身邊。不拘男孩女孩，讓他長大了給我們作個伴！”

心內便油生了嫌棄，再不想多看一眼地上之人，“你且歸去想好要在哪處落腳，我會儘快送你回中土，今後好生過日子莫要再踏足海上了！”

小院裡，一棵齊梁高的芭蕉樹伸展著肥大的枝葉，上麵結了密密的青色果實，想來過段日子便能夠摘下來了。

說到這裡他重重感喟，“有一回小宴，一大師子坐在櫻樹下賞花。天空碧藍得不像真的，粉色櫻瓣象雪一樣堆及腳脖子，有女伎舉著扇子在屏風前跳舞唱曲，有孩子在遠處嬉鬨。事前看不出一點征象，大人不知為何事俄然間就與懷良親王吵了起來。”

劉仁樹倒是一臉懊喪，“大人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去了，連個說法也冇有。我們這些中土過來的侍從被趕到一起關了起來，一天到晚隻要兩個野菜飯糰吊命。大師都覺得要命喪他鄉整日惶恐不安，最後不知為甚麼懷良親王倒是冇要我們的性命。”

第一六八章 殺父

頭上紮著一塊蠟染棉帕的曾閔秀看了一眼日頭已然落土，就係了一條棉布圍裙把飯食往木桌上擺。不過是一碟風乾雞絲，一碗芥菜炒臘腸，一捧油炸的蠶豆雲豆和一壺老酒，邊上另有一瓦罐熱氣騰騰的綠豆粥。

徐直的些許愁緒讓這小子的耍寶給逗樂了，笑道：“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在我看來，那是上位者用來哄人的。君即不仁我如何忠，父即不慈我又何來孝，更何況拋下身家性命為他複仇了！”

曾閔秀指尖緊緊摳著酒壺上的彎流曲柄，身上的血氣亂竄，耳邊嗡嗡作響，比起昔日男人那些山盟海誓蜜語甘言，比起那些華貴的金銀珠石，這句語氣簡簡樸單的籌議讓民氣頭熨貼至極。她站在芭蕉樹下不敢亂動，恐怕這不過是好夢一場。

這間屋子是挨著山牆搭建的，外頭日頭一偏西屋裡光芒便差了。因為空中長年陰暗潮濕，屋子裡另有一股揮之不去的黴爛味道。

綠豆粥熬煮得有些濃稠，隔得一會工夫粥麵上便結了厚厚一層粥油。

出了門，徐直背了手看遠處彷彿靜止的海天一色。

徐驕背上又生了一層盜汗，總感覺寄父的話裡有話。說實在的，他本來是有那麼一點不成告人的隱密心機，連夢裡都是那人的一顰一笑嬌嗔怒罵。拜了徐直作寄父以後，他更曉得這份傾慕不容於世，隻能一層層地包裹起來密密地埋在心底。

徐直想起那段混亂的日子，老船長躺在暗淡的塌上大口大口地吐血，那種令人作嘔的腥氣稠濁了草藥的味道，不時在鼻端繚繞。

彼時的劉仁樹不過是個稍許麵子的長隨，想起昔景象猶是心存餘悸雙目大睜滿臉駭然，喘了幾口氣才持續道：“他們兩人的話速又快口音又重，我在廊下還冇明鶴產生了甚麼事，就見大人一頭栽倒在地上，麵色青黑手足抽搐顯見是中毒了，我駭得滿身顫栗連話都說不出來。這時候就瞥見懷良親王猛地撲過來，拔起腰間匕首一刀就捅進大人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