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藕絲長[第1頁/共3頁]

沈千柔臉一紅，將瓷碗往葉未央手裡一塞，衝趙洛寒道：“這下可好，小冷再不消去找甚麼神醫看眼睛了。”

最後一層。“好刺目！”小冷眯著眼睛，作勢要用手背擋著窗外射出去的日光。沈千柔漸漸拉開她的手，籲了口氣，催促道：“快睜眼，大早晨的那裡有甚麼日頭！”

沈千柔確是又熱又渴，便不客氣，端起碗來飲那藕湯。絲絲甜意，冰冰冷涼，沁民氣脾。她正喝著，卻聽那未央公子輕聲吟道：“香汗薄衫涼，涼衫薄汗香。手紅冰碗藕，藕碗冰紅手。郎笑藕絲長，長絲藕笑郎。”

然，政和四年，徽宗崇尚玄門，寵任王老誌、程若虛等道人，天下大興黃老之術。“玉真教”趁機廣招弟子，四周開設道觀，短短一年之間，據點各處著花。

趙洛寒心下深思，重生後留下小冷性命，一晃三年，小冷已是豆蔻韶華。雖說眼盲，卻也能鬨得軒中高低雞犬不寧，調皮得的確不像個女人家。現在眼疾好了，卻不知又要生出多少事端來。

“呔，那裡來的莽夫，驚了道爺的馬！”那羽士飛身上馬，怒罵著便要拔刀。

“好詞。”忽聽身後一聲讚歎。見那趙洛寒搖著把紙扇，施施然進了院子。

“瞎了都能鬨得人不得安生，現在好了，可不要拆了天了？”沈千柔攏起鬢前髮絲，笑罵。

落照如血，翩翩公子身長玉立。也不知葉未央何時來的，他在院子裡站了有多久。沈千柔拿絹帕擦了額上汗水，衝他點頭淺笑。

沈千柔見小冷暈厥，已偶然戀戰，取出迷霧彈，甩落在地，趁亂牽了道人的馬，抱著小冷策馬而去。

“碧落軒”與“富甲山莊”聯盟的動靜不脛而走，江湖人稱其為“落葉盟”。三年間，武林大小門派因顧忌“落葉盟”，大多循分守己，江湖倒也風平浪靜。

葉未央見禮道：“冒昧打攪，鄙人找趙兄籌議些事，剛聽他說，小冷受傷了，便來看看。”

“軒主，你看，你看，我都好了，我不是瞎子了！”她睜大了眼睛，用力眨巴眨巴，圍著趙洛寒歡樂雀躍。

冷飛雪終究展開眼。開初模恍惚糊看到一絲光點，竟是燭火搖擺飄忽，漸漸的，屋內圓桌、方凳、茶具、冊本等等，遠近順次清楚起來。又見床邊坐著位可親敬愛的人物，容長臉兒，柳葉兒眉，杏仁眼兒，櫻桃嘴兒，這定是沈姐姐不假了。

再揭二層。小冷喊道：“軒主，軒主，你長得如果和我想的不一樣，那可如何辦？”趙洛寒咳嗽一聲，罵了句：“閉嘴。”

趙洛寒收起摺扇，唇角勾起笑：“如何？她終是短命了？”

……

“你手裡是甚麼？”沈千柔見他端著個青花瓷碗，內裡不知盛的甚麼。

這時，葉未央拱手請辭，趙洛寒遂送他出軒。沈千柔自進屋顧問冷飛雪，不累墜言。

“這是‘冰鎮蓮藕湯’，鄙性命人取了天山冰雪存於莊本地窖，適逢盛暑，便取了些來製成蓮藕湯。帶了送來讓各位嚐嚐，也特地留了一碗給沈女人。”葉未央笑意盈盈，本來長得白淨，笑起來更是有如三春桃花。

趙洛寒猜出她內心所想，欣喜道：“你不是做夢。”小冷一聽，手中筆一抖，墨跡掉在白紙上，暈出一塊黑斑。

沈千柔遞給她水囊，道：“急甚麼，快到了。待會你見了林老前輩，嘴巴可要甜些。”冷飛雪乖乖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