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妝亦會重家國[第2頁/共3頁]

我對道家的冊本不感興趣，將它放回原處，持續尋覓。這時，我聞聲書房彆傳來一陣扳談聲，恰是爹爹與高奕槿，聞聲已將至門口。

我察看爹爹神采，他微微點頭。

玉兒在房外，為兩隻碧色的小鳥餵食添水。小鳥的眼睛烏黑如豆，渾身的羽翎碧綠，無一絲正色，傳聞是產於西域的“碧翎”。碧翎鳥極通人道，玉笙餵食時，它們會密切地啄她的手指，並且聲音富於竄改，時而委宛，時而悲鳴。

我執意要去，玉兒又勸道：“要不如許吧，請夫人出麵去吧。”

爹爹改口稱他為“公子”，我心中澄明，曉得爹爹是在為我擺脫，竊聽軍事奧妙，乃是重罪。若細心究查，不但我性命不保，還會扳連家人。

我冷靜祈求著他們快些拜彆。

我苦笑，刺繡時要細心看著那精密的針腳，豈不更費心。

他厲聲喝問：“甚麼人？”刹時已循聲而至，將我從書廚的旮旯裡揪了出來。我的雙目久在黑暗中，書房中敞亮的燭光一下子晃得我有些眼疼。

我倚在窗前，閒閒看著蔥玉般的纖纖十指，剛染好的丹蔻透著淡粉的珠光，說道：“走便走了，你歎甚麼氣。”

我伸直在角落裡，覺著心間一陣陣收縮，我竟然偶然間竊聽到了對北奴的軍事防略。背脊垂垂痠痛起來，手心排泄黏稠冰冷的汗，身材因長時監禁在狹小的角落而生硬。我煩惱起冇有服從玉兒的奉勸，使得現在身陷窘境。

桌案上另有一頁潔白的素箋，藉著無知的天光，我瞥見是：鳳兮鳳兮歸故裡，遨遊四海求其皇。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豔淑女在內室，室邇人遐毒我腸。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遨遊！皇兮皇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友情通意心調和，中夜相從知者誰？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餘悲。

筆跡龍章鳳姿，飛揚蕭灑，應當不是爹爹所書。我並未深想，而是走近書廚找書，趁天未全黑，還能看清筆跡。這時，我的指尖觸到一本裝幀嶄新的書冊，抽出一看，是道家的典範之作《道藏》，隨便翻看冊頁，內裡儘是爹爹用小楷謄寫的譯註和體味。

爹爹彷彿神采黯然，“如果開戰，苦的還是百姓。”

麵貌不食人間火。是女子，亂世生。一縷飛發，滿世流落，漠，漠，漠。

我走至桌案前，一方硯台聚墨未乾，幽淡的墨香中混著檀香、冰片的氣味，一聞就知是上好的端州墨硯。

我暗自焦急：展相向來心繫百姓，居於丞相之位時，就主張以民為重，減輕賦稅，而他竟以百姓來勸服爹爹！

我付之一笑，隨便拿一句話敷衍她，“世上邊幅氣質好的男人又有多少，我難不成要個其中意？”

玉兒朝我一笑，顧著去做本身的活計，不再說話。我想，玉笙一向隻當趙玉辰是個出身繁華的公子，但是她那裡曉得他的真正身份。一念及他是太子，不知怎的，感覺一陣莫名的心煩。看著窗外，靠近初冬時節，這幾日入夜得緩慢，方纔還是燦豔的彩霞，現在已是暗淡的灰青色，夜幕將至。

天幕蒼蒼腳下暗，大地茫茫風無言，紅梅綻放迎飛雪，一曲簫聲過雪山。梅枝顫，曲纏綿，千裡以外誰幽怨，年年相思年年盼，羅衫無法等君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