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2頁/共10頁]
換言之,往阿蘭若身上安罪名的是她親孃,困她的是她親孃,一門心秘密置她於死地的,還是她親孃。
傾畫看著她,眼神幾近憐憫,很久,卻問她道:“還慣否?”
那不是她的影象,是阿蘭若的影象。這麵莫名其妙的長鏡背麵,阿蘭若的人生,阿蘭若的所思所想,阿蘭若的歡娛哀痛,她竟在頃刻間都感遭到。( 那段過往如同一盞走馬燈,承載著瑣細世事,永停止地轉著圈,但每轉一圈,都是分歧的風景。
“那夜你送我這個,實在是在道彆?我竟冇有發覺出。”
腦海中唯剩一縷腐敗,她曉得她起碼要裝出一副震驚樣和一副知樣,以證明她確然是沉曄親手造出來的這個天下的阿蘭若。看模樣,他對她也的確冇甚麼思疑。
阿蘭若蹲牢的第七日,傾畫夫人屈尊台端,來牢中探視她。牢中清陋,一蓬壓實的茅草權當一個睡鋪,挨著牢門擱了張朽木頭做的小桌子,桌沿有盞昏沉沉的油燈,阿蘭若一身素衫,靠在小桌旁習字,牢門外一個卒子守著一個火盆,她習一張卒子收撿一張燒一張。
這個事情,宮中如何傳的鳳九不大放在心上,她隻模糊擔憂,不能讓沉曄曉得。鳳九感覺,照塵寰一句俗諺,她這類行動就是吃著碗裡的,瞧著鍋裡的,乃是混賬所為。但她既應了陌少,心中即使慚愧,也隻能一心一意當一個好混賬。好混賬是甚麼樣?先生們雖冇教過,幸虧有天上的連三殿下可供參詳。
牢中一片如死的安好,阿蘭若伸手將文擱在一旁,攤開一張白紙,重執了筆,一滴墨落在紙上化開,她輕聲道:“母親問我住得慣否,當日被母親棄在蛇陣中,我也熬過來了。今次母親將我關在此處,卻還記得我好習字,例外備了筆墨紙硯給我,讓我打發光陰,我又怎會不慣呢?”
主理此案的刑司大主事是她娘傾畫夫人的親弟,她的親孃舅。
傾畫的目光停在她的字上,淡聲道:“沉曄他生來居於高位,連上君都顧忌三分,自小就是個極有主意的孩子,即使因救下橘諾自毀了出息,但人間事,好運營者莫過於出息,他本意在放逐中從長計議,你卻將他占為己物,可知,這觸了他的大忌?”瞧她一眼,續道,“方纔你感喟你父親重情,終敗在一個情字上。你父親雷霆手腕,我生不如死,卻隻能拴在他身邊。可你呢,你雖聰明,此事上比之你父親,卻遠遠不及,沉曄稍許逢場作戲,便讓你用足真情,落到這個地步,不也是敗於一個情字?”
聽不出甚麼情感的聲音,如常日裡她向她存候時,她那些慣常卻毫豪情的對付迴應。
傾畫的嘴唇動了動,好久,道:“若你另有循環,來世我會還你。”
他的目光再次從頁中抬起來,像是有些迷惑:“甚麼不敷?”她卻隻是笑著搖了點頭。
鳳九獵奇心切,手撫上罐身,徹骨冰冷立時襲上腦筋。她一顫,想將手收回來,罐子卻像粘在手上。鳳九有些駭怪,一時隻重視罐子去了,也未留意身周的意向,直到一個聲音在跟前響起:“可感到熟諳?”鳳九昂首,迎上玄衣青年沉淡的眸色。沉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