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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低下頭，將下巴抵在她的腦袋上，竟是悄悄笑起來。等的時候長了，能想的東西也多了。他沿著這數千年來的過程一步一步往回走，看到那些他未曾重視過的東西，看到那些時過境遷變了臉孔的東西，看到她曾為他留下的東西，才發明，覺得丟失在光陰裡的，不管顛末端多久，都還逗留在原地，等他返來尋覓。

素娘抖一抖被子，那糰子便咕嚕咕嚕滾出來，迷迷瞪瞪拔出腦袋，抬頭看。

她不來，他便在人間空等。循環鏡中她與雪皇一年一年望著的，他在凡塵中一年一年變老。

蓮塘靈氣氤氳，循環鏡中畫麵一幕一幕流轉不息，可大多數隻能見著畫麵，任何的聲音哪怕藉由因果牽繫傳達過來，也是失真的。約莫，這還是雪皇自天界以後，首回聽著他的琴。

“不臟。”自家小仆人奶聲奶氣得點頭說道。

“阿默——”奶孃喊。

蘭生眨眼，再眨眼，昂首看素娘，又垂眼望它，小孩子不曉得驚駭，竟還感覺很風趣。

賴床的小蜜斯已經醒了，睜著大大的眼睛抬頭望著她，然後奶孃神采木然得僵了一會兒，有幾分不成思議得盯著枕頭邊的某個東西。

‘真美啊。’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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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娘跟雪皇都怔了怔。小小的鳥兒看了她一眼，又昂首看方蘭生，很快蹦蹦跳跳飛到她另一邊肩頭。蘭生低頭，它昂首。

一人一鳥依偎在一起，好久好久冇這般身材相觸——直到奶孃悄悄撩開窗簾。

吃完早餐，被方蘭生拉著遛雪皇。

素娘嗅到淡淡的雪的氣味,雪中另有纖細的竹的暗香,在熟諳的沉香味道中格外得清楚。少年緩緩坐在床邊,倒是甚麼行動也未有，隻就著昏黃的光芒,細細凝睇她的臉容。她穿戴棉綢裹細絨的夾襖,內裡有奶孃拿小羊皮縫的襯子，便就這般掀著被子坐起也冇有感覺如何冷，反倒屋裡燒的爐火轉動著氣浪滲進床簾，長時候縈迴不出，在她的臉上染出淡淡的暖暈。

厥後雪皇還說，再如許下去，冇準撐著他的就會是渾沌蓮子……蓮子一旦現行，你說天道會想出甚麼損招等著你們？

看到奶孃端著粥走過來，她頓時把雪皇掃到本身懷裡，無辜昂首。

“最後一次了，”他笑著說，“阿湮，我們畢竟能比及一個結局了。”

“耶，大早上的，又有客人呀？”蘭生興趣勃勃得往下望。

‘喂，你聽獲得？’雛鳥獵奇得張望著他。

——“mm，mm！”蘭生蹦蹦跳跳得跑來尋她一同用早餐。

“mm，吃雲片糕！”

*

她悶悶回道：“……累你苦等。”久未歸家之人在終究踏上故鄉時，總會有一種近鄉情怯之感，她多年未見到他，也彷彿有這般莫名的不忍之感。喻得不切當，但大抵便是如此龐大之感情。二百餘年，是她錯估，當時她在北海囑托白龍王之時，也未曾推測，因她所做的統統，蓮塘得破鈔那般力量彌補她的缺漏，真應了最後一場循環之說。

這真是很難說得清的感受。情是甚麼，它是有所觀點的，神也有情，敬愛是甚麼呢？它不懂。天底下最後一隻鳳凰，雖說涅槃再生，它也就不是它了，但從另一種意義上來講，確切是不死不滅，六合間總要有這麼一隻鳳凰的，便就是它。並且它出世在比人族出世要更早很多的期間，以是它不通愛，即使看得再多，也隻會是本身的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