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四節 薔薇花祭[第1頁/共2頁]

華芙隔著帷幕悄悄說道：“寅時已過，走了整整三日了。不知廟中的姑子，如何安設她。凡是在宮中老了病了的宮女，都會送到那了塵庵裡。名為養病，實為等死。了塵庵一共也隻要四個老姑子，在庵裡奄奄待斃的人，卻無慮數十。傳聞一旦有人死了，也不過是從城郊鄉間雇兩小我，扔到山溝裡，亂崗上。冇有人給她淨身換壽衣，也冇有甚麼易簣之禮。冇有人超度也冇有人發喪，冇有報酬她報廟、指路，也冇有人給她請靈、送靈。她的本家不會曉得她已經死了，乃至冇有報酬她燒一柱暗香，化幾張值錢。她的的確確，是個孤魂……”

“六七歲吧。”華芙說道。

舒娥側過甚去看著床幃以外的華芙的身影，聽她絮絮報告著她幼小之時的事情，心中愈發感到奇特。舒娥確是向華芙所說冇有切身經曆過喪事，對這些禮節統統的印象，便是來自祖父閒暇時候的一點報告。但是聽華芙說得如許詳確，冇有涓滴猶疑的模樣，卻不能不感到奇特。終究舒娥忍不住說道：“孫娘子，那是你幾歲的事情？”

晨光尚未暴露，恰是一白天最暗的時候。

床幃俄然一緊，掛在床架之上的一片烏黑的床幃“嗤”地一聲，從床架上緩緩而降。

舒娥鬆開帷幕，緩緩下地，聲音也帶著悄悄的顫抖：“華芙……”

“看夫人睡不平穩，隨便說些甚麼，陪夫人解悶。”華芙淡淡說道，“中元節將至，人們都要祭奠亡故的先人與親人，*已逝，靈魂仍在。中元節的祭奠，也是讓那些靈魂，有一個依托。”

沿路所點的宮燈尚未燃燒。這景象，像極了當日乍聞惠風出宮的模樣。

華芙忙說道：“夫人把穩！”

潔白的綃紗做成的床幃俄然被翻開，華芙看著舒娥，悄悄說道：“惠風是枉死。”

華芙俯視著舒娥說道：“夫人當然不怕死，或許一死，夫民氣中反而能夠安靜擺脫。但是惠風，卻定然不會來找夫人。”華芙鬆下了手中握著的床幃，對舒娥說道：“因為她至死，都信賴夫人是好人。”

舒娥矍然坐起，連日堆集的衰弱，已經將統統的力量耗儘，如許略微一動，已是渾身有力。

半晌，舒娥慘淡一笑：“孫娘子，我方纔做了個夢，夢見了惠風。”

帷幕輕飄飄地落下，彷彿是煙霧般的白紗，將舒娥和華芙悄悄隔絕。

但是麵前忽至的奇景，卻讓舒娥大驚。

舒娥淡淡一笑，“日有所思罷了？孫娘子，你還冇有答我的話。”

遠遠地已經能夠瞥見薔薇花架，熹微的晨光和宮燈裡收回的暖和的黃光裡，能夠看到粉白的花，翠綠的葉，滿藤滿架，叢叢密密。

“夫人隻是日有所思罷了，不要在乎。”華芙輕聲安撫道。

舒娥的腳步並不因為連日的沉痾而變得遲緩，隻是衰弱的身軀如此疾行，倒是行動飄忽，形同鬼怪。

舒娥並未轉頭，她走得那樣果斷。她是要去插手一場昌大的祭奠，也是要去插手一次昌大的送行。

“傳說中中元節又叫做‘鬼節’，七月是‘鬼月’。閻羅王於每年農曆七月月朔，翻開鬼門關，放出一批無人奉祀的孤魂野鬼到陽間來享用人們的供祭。七月的最後一天，鬼門關又會重新關上。在七月裡遭到扶養和祭奠的亡魂便能夠轉生，不能轉生的，則要重新回到陽間。夾答列傷以是關凡是死去冇有托生的亡魂，都還在陽間裡浪蕩。”華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