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二節 鳴鶴在陰，其子和之[第2頁/共2頁]

舒娥說出“鳴鶴”兩字的來源，本是偶然之言，現在聽了淑顏的話，再細細咀嚼此中的意義，心中也是不由得暗驚。

舒娥在室內環顧，見四壁蕭然，低聲叫道：“女人……”

“女人……少奶奶給孩子取名字了嗎？”丁香問道。

淑顏緩慢地看了丁香一眼，固然丁香神采如常，顯是偶然的發問，淑顏的臉頰還是略一暈紅，垂首看著錦緞被褥上的團聚快意斑紋，輕聲說道：“他叫……馮鳴鶴。”

這聲舒娥倒是喊響了，孩子立即又哭了起來。

中孚卦的九二爻辭念起來彷彿是一首短詩。

舒娥瞥見了淑顏的神采，想起這孩子生父不知是誰，姓氏實是難以開口。丁香如許問，淑顏心中不免難堪，忙笑道：“鳴鶴，鳴鶴在陰，其子和之。好名字。”

鶴性高潔，便是啼鳴也不嘩眾，獨立於山之北水之南，啾啾長鳴。

舒娥看淑顏雙眉微鎖，忙輕聲說道：“孩子想睡了，我們他日再來吧。”對著淑顏點了點頭，正要出去，淑顏才彷彿被驚醒了一樣，說道：“舒娥！”

淑顏靠在一床堆起的薄被上，欠身伸手錶示三人起家，眼眶中含著淚，聲音微微發顫道：“隻聽香兒說曹家的女人回家探親，卻不想，你……你們，竟還記取我。”

“如果不短長，又豈能連皇上都敢矇騙。”淑顏說道。

淑顏俯身將孩子悄悄抱起，淺笑著柔聲說道：“又不想睡了呢。快起來看看，誰來看你了？”

看著淑顏的神態，舒娥不敢多想，忙改口道：“鶴謂高潔，謂長命，果然是好彩頭。”

舒娥細細看著淑顏的麵孔，產子以後，彷彿微見豐腴，隻是相必餬口的不遂心，臉上卻帶著蕉萃之色。而淑顏的麵貌，修眉大眼，公然有幾分與本身類似。隻是淑顏臉上那一種高傲的神采，倒是涓滴未改。

進門後便消逝的兒啼之聲使舒娥她們幾近忽視了這個小小嬰孩兒的存在，直到他又做出動靜，舒娥、丁香和菊豆才都想起了他，滿臉都是憂色。

一杯美酒，鶴鳴之士共飲之。彷彿便是白樂天邀劉十九同飲的小詩，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但是白詩乃是就事論事，卻那裡及的上這兩句話，三分透露，倒有七分的含蓄。

淑顏正伸手在一塊錦緞的包被上麵悄悄拍著，一麵輕聲對那兩個丫環說道：“你們下去吧。”

舒娥輕哂：“好短長！”

昔日陪侍淑顏的紫毫和素墨都已經不在身邊，另有舊時的其他丫環也一併被撤換了，這本也是在舒娥料想當中的。但是令人驚奇的是，奉侍淑顏的兩個丫環，竟然口口稱呼淑顏為“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