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餘怒[第1頁/共3頁]
此一則,牽涉便就大了。
夏家舊案,倉促已過數年。當年夏家事起便是自宮中開端,漓嬪夏氏深得聖寵,卻被查出在枕中下迷幻藥,詭計讓皇上在神態不清之下立她所生的六皇子為太子。當日亦是人證物證俱在,夏氏百口莫辯,淳化四年,對內以衝犯聖上的名義被一道白綾賜死冷宮。
齡嬪空口無憑,但此事確有疑點。皇上原便不幸著痛失愛子的慕氏,現在牽涉到太病院擾得後宮民氣惶惑,若置之不睬,實是怕出了大事,是以思前想後,便著人去查。
次日,一吳姓從四品言官上了摺子,說當年為夏叢箴討情而死的吏部侍郎吳存儒死得冤枉,他原不過受人教唆罷了。如此一來,皇上震驚當中更多了憤怒,當即就著刑部徹查夏家舊案,至於宮中漓嬪夏氏一案,則仍由瀲妃掌管查辦。
說來裴太醫原是正六品、許用五品冠帶,此事一出,皇上便將其下了大獄。本來裴家醫術名滿天下,宮中太病院太醫、吏目、醫士、大夫總計九十二人,裴姓獨占二十四個名額,太醫十六人,裴姓獨占五個,不為旁的,隻為裴家醫術是實實在在的好,又素有醫德,低調謙恭,與人無爭。此事既出,雖皇上並未連累其他裴氏醫者,但後宮民氣惶惑,已有多人不敢再用裴氏醫者。皇上隻得恩威並施,臨時壓著,製止驟起更大的動亂。
至於其他被牽涉到的,洪太醫、慕氏宮中瑩貞姑姑皆以粗心、不周降了罪,捱打的捱打,罰俸的罰俸,算是好好給了慕氏一個交代。
問及齡嬪蔣氏之行動,裴子曜竟不避諱,淡淡笑說:“你冇有發明,凡蔣家子嗣,外嫁女皆不能生麼?到蔣寬這一輩,男丁得子亦甚少。”
但她偏不,她緊接著又告了裴家一回。
後宮之事,本是由賢妃葉氏掌管,但齡嬪特特言名葉氏孃家外甥女現在做了裴家大奶奶,是以皇上為避嫌,此事未令賢妃去查,而是交給了宮中德高望重的瀲妃去盯著。瀲妃乃是江南杭州人士,當日皇上尚是太子之時就奉侍在身邊的,皇上即位時她在,皇上寵嬖漓嬪夏氏時她在,皇上寵嬖賢妃葉氏時她在,現在皇上寵嬖婕妤慕氏時她還在,多年來坐看風波巋然不動,端得是沉穩,此事交給瀲妃,連賢妃都說不得甚麼。
雲卿受了裴子曜暗邀,沁河邊上,古柳夏花一如昔日,裴子曜提一盞最淺顯的明紗燈過來,神采淡定安閒,涓滴不見陰霾。
此事畢竟連累太深,不管是漓嬪夏氏還是戶部尚書、太子太傅夏叢箴,皇上約莫此生都不成能會健忘,現在夏氏之子六皇子已長大成人,因其孝賢智勇而深得皇上心疼,以是此事忽被提起,連皇上都有些震驚。
至此,大家皆覺得此事已結束,齡嬪雖為慕氏伸了冤,但她有錯在先,孃家蔣氏合族式微,她除了持續循分守己,恐此生也無其他前程。
齡嬪的意義,胎落,事起於她不假,但胎死,乃是太病院保胎不力。
瀲妃另著人查,本來香粉配方非常之精美,若不細看,隻會感覺是花瓣上感染的花粉,初初探查,又覺皆是大有裨益的,但是慕氏身材荏弱,懷胎以後更是經常服藥,那花粉便與她藥中的一味,剛巧相沖。
雲卿笑:“你有前提,直說便是,我自會衡量。”
雲卿便就能懂齡嬪這玉石俱焚誓死一搏的氣憤了,不由歎道:“醫藥,當真是奇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