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水道(下)[第1頁/共3頁]
我點頭:“但黃遨既然藏匿此中好久,澤中的各處陣勢水情,他必是已經瞭若指掌,若冒然攻打,隻怕不能奉迎。故而以我之見,最輕省之法,乃是將其引出。”
公子並無慍色,讓二人去用膳,略加歇息,重又堆積幕僚到堂上議事。
“何事?”我問。
不消猜,我也曉得抱我的是誰,耳根一下燙了起來。
聽得此言,世人雖仍然神采不解,但確切不再又貳言,皆施禮應下。
公子點頭:“本日我接到細作密報,黃遨就在大陸澤。那五十船糧草,比也去了大陸澤。我欲以鄴城精銳萬人,連夜趕往大陸澤剿除叛黨。”
此事乃奧妙。夜裡,公子與幕僚在堂上商討細節,而我如許的陪侍,都要躲避。
說話的時候,公子神采凝重,奉告世人,那五十船糧草必然要尋到。
“睡吧。”他在我的耳旁道,聲音暖和而怠倦。
“都督三思!”楊歆起首反對道,“都督職責,乃在於鎮守鄴城,為聖上親征後盾。若都督往大陸澤討伐,鄴城何人鎮守?”
心中有些唏噓,又有些欣喜。
“對。”我笑了笑,“此事不難,公子隻須讓聖上及時趕到疆場,此事便有了下落。”
我洗漱過後,在公子的屋子裡等著他,無所事事。
我說:“前朝為保漕運順暢, 從鄴城往四周斥地了很多水道。黃遨曾是水軍都督, 熟諳水道用兵之道, 聖上親征以來, 他帶著兩萬人藏匿轉戰,與善用水道脫不開乾係。現在黃遨的燃眉之急, 並非聖上親征, 乃是軍需耗損。過兩個月氣候便要變冷,鄴城有多量糧草軍需,皆叛軍急需之物, 一旦到手, 可減緩存亡之危。公子看那細作的輿圖, 連水溝小道也畫得清楚, 可見黃遨對此計乃是花了心機。”
崔容一愣,道:“鄙人跟從都督,每日措置轉運之事。”
我不答反問:“我記得當年聖上做城陽王時,甚敬鬼神,先帝還曾讓他去主持祭奠儀仗。”
若放在疇前,公子約莫會義無反顧地說,他隻做對的事,並且看不上這些油滑油滑的設法。他不再像疇前那樣熱血打動,胸懷中不但有了謀,另有了略。
公子看著我:“你有何策?”
他的手臂環過來,摟在我的身上。
“然另有一事,我等須得考慮。”少頃,公子道。
“鄙人亦覺得不成!”這時,崔容亦道,“鄴城非隻要鎮守之要,轉運、分撥軍需之事,皆繁複嚴峻,都督一旦拜彆,若轉運之事出了不對,如何是好?”
“公子……”我喚一聲。
“聖上親征,乃是為了親身將黃遨剿除。黃遨不成敗在我的手上。”公子無法道。
此番天子親征,與其說是為了討伐逆賊,不如說是為了和緩朝中衝突,樹威立信。現在他到冀州月餘,一無所獲,已經是麵上掛不住;若終究拿住或殺死黃遨的人是火線公子,那麼天子那邊就會變得甚是難堪。當然,公子是天子的臣子,公子打的敗仗,天然也是天子的。但聰明點的人都會曉得,這滋長的隻是公子或者桓氏的名譽。天子就算與公子自幼長大,對桓府比對宮裡還熟諳,但對於一個天子而言,被臣子襯得像個無能之輩,誰的內心也不會歡暢。故而公子須得防備做了功德還被猜忌。
公子:“……”
公子卻低低“噓”了聲,半晌,挨著我,在我身邊躺下,將薄被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