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 長談(下)[第1頁/共4頁]
我說:“大長公主和桓氏皋牢了東邊諸州, 自是有動手的底氣。”
“自古斷賦稅如斷性命,”我說,“一旦將賦稅之事依靠桓府,隻怕將來就要受桓府威脅。”
我有些欣喜。公子現在到底是變得務實了,聽得這手腕,起首問的是可行不成行,而非樸重不樸重。
他做的事,我先前已經大抵曉得,又問:“涼州的兵戶如何了?你先前在信中說,懲辦了很多併吞兵戶地步的豪族。”
公子道:“昨夜締盟以後我亦想過此事。涼州雖歸附秦王,但首要之事,還是保護聖上和太後,涼州兵馬須獨立於秦王把持以外方可自行其是。而秦王一旦把持賦稅,此計定然步步落空。桓氏則不然,權勢在譙郡,就算拉起兵馬,亦冇法超出秦王攻來涼州,與之周旋仍不足地。故兩害相權,還是向桓氏乞助為上。”
“涼州如何了?”我問, “黃遨說你大力整治了一番。”
我說:“你忘了柏隆。”
公子道:“那些田產確有很多回到了兵戶手中,此事牽涉甚廣,至今未完。不過最緊急的,並非償還田產,而在於人丁。涼州兵戶,亡佚者甚多,連有司的戶籍也做不得準,即便隻是重新計戶,也須得很多光陰。本來涼州兵戶兩萬餘戶,但就眼下所見,能有一萬戶已是大幸。”
我說:“此中關鍵,不過是在徭役之製。製鹽乃苦役,民人無償受征,自對付了事。若效仿虞氏等私鹽大戶行以募工之製,憑官府手中的上百鹽場,莫說一年十萬擔,便是二十萬擔也能拿出來。”
我明白過來。
“不過涼州現在已經有一支精兵,就算那慕容顯再來,也必不會再蹈覆轍。”
“霓生。”他長歎一口白氣,“我疇前總不解你為何喜好財帛,現在方曉得,財帛確是好物。”
我點頭,將秦王的兵戶之政詳細說了一遍。
“籌錢?”我訝然,“如何籌?”
說罷,他暴露些苦笑。
“怎講?”
我發覺出了這話裡有話,道:“你有何設法?”
我聽得這話,訝然,“你是說……”
“你不是問我為何回雒陽麼。”公子苦笑,“便是為了籌錢。”
這些事,實在不獨涼州,各地都有。不過現在主事的是公子,各種困難一下堆到了麵前,我也不成坐視。
“恰是。”公子當真道,“本來他籌算親身來, 我覺得不當。其一, 他既然仍在詐死, 行跡便須得保密,冒然回到中原, 隻怕要生出枝節。其二, 從雒陽到涼州,關隘浩繁, 非我親身出麵不成調劑。”
公子點頭,道:“皆是不得已而為之。涼州吏治已經爛到了根上,唯有下狠手方能夠儆效尤。幸虧有黃先生互助, 統統尚算順利。”
我欣喜不已,卻又有些迷惑:“這三千人既是招募而來,必須得大筆財帛,你又從那邊勻出?”
“聖上藏在涼州,天下無主,諸侯必群起爭位,各地成盤據之勢,本來朝廷體統便崩潰不存。柏隆在海鹽已經暗自練起了縣兵,便是為應對這般局勢。海鹽雖地處偏僻一隅,但有險要可守,隻消阻斷要道,便可成盤據之勢。”
“上回我與你說的北海郡那些犒賞和歲入,可取來用。不過算下來,數量仍遠遠不敷,還須得借些。”
我問:“怎講?”
實在就算公子向秦王討要賦稅,隻怕也冇法全然滿足。秦王目前的地盤,與涼州一樣,皆是邊疆,物產瘠薄。秦王的人馬皆半兵半農,有事撻伐無事屯田,多年下來才積累下些家底。將來一旦舉兵,府庫將敏捷減耗,為保後勤,秦王早已經在動手儉仆囤積之策。現在多了涼州這麼一張大口,秦王就算情願補助,也不會給得太多。細想下來,最好的體例,還是自給自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