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俺曾見金陵玉殿鶯啼曉[第1頁/共1頁]
那些曾經繁華的,熱烈的,人聲喧鬨而沸騰的氣象在她背後凝集,變幻又消逝,無數人在她身邊來來去去逛逛停停,最後卻都一一消逝了,剩下滿園的枯枝敗葉,風一吹便散做了灰塵。
唐鬱眨了一下眼睛,張了張口卻冇能說話,最後隻緩緩點了下頭。
金紅的落日光輝落入他怔怔抬起的眼底,彷彿映出了一片空曠荒涼的戲園,枯木頽井和落葉滿地。
唱詞戛但是止,那苦楚又寥落的長調悠悠消逝在氛圍裡。
唯有窗外淙淙流水的喧鬨裡,她再次開口,卻換做了漫不經心的戲腔。
他本該立即嘲笑一聲的,卻不知為何,並冇有開口辯白。
顧絨悄悄的看著不知何時呈現在麵前的男人。
唐鬱猛地愣住了步子。
然後她轉頭,眸底便立住了一個苗條而沉默的身影。
“你感覺,我唱得好聽嗎?”
近乎無聲的響動。
唐鬱微微一怔,立即明白這是把本身認成阿誰老男人了。
“俺曾見金陵玉殿鶯啼曉,秦淮水榭花開早,誰曉得輕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來賓,眼看他樓塌了。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風騷覺,將五十年興亡看飽……”
“行到那舊院門,何用小扣,也不怕小犬哰哰。不過是枯井頹巢,不過些磚苔砌草。手種的花條柳梢,儘意兒采樵;這黑灰是誰家廚灶?”
漫不經心拉長的戲腔在金紅的光暈裡垂垂清楚。
微涼的落日裡,氛圍裡的灰塵都一粒粒清楚可見。
有人在陳舊而落滿灰塵的戲台上衣紅如血,烏髮如墨。
好久以後,顧絨微微一歪頭,
她微微一笑,伸手撐住了下巴,歪著腦袋看著男人,漫不經心的問道,
落日色的恍惚光環抱在她發上,和她的聲音一起,和窗外的流水與風一起,和那支綻放的白茶花一起,映在他的眼底,又順著眼底,一起伸展進入更深處。
而在更遠的,窗下的長榻上,有人趴在小桌麵上,任落日灑了渾身,彷彿正在甜睡。
因而他看到麵前的女孩子笑起來。
她的聲音是那麼漫不經心。
像是一根羽毛,帶著微微的涼意,搔在他的心臟裡。
“那烏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鳳凰台棲梟鳥,殘山夢最真,舊境丟難掉,不信這輿圖換稿……”
“你如何白日也出來了?”
男人悄悄的看著顧絨,顧絨倒彷彿對他如許的態度已經習覺得常。
劈麵撲來的是滿室落日。
唐鬱不能節製的遲緩進步,一步一步離她更近。
隻剩下她一小我在咿咿呀呀的唱,聲音迴盪全部空曠的老院。
他彷彿一點都不心虛,平靜極了,深黑的眼眸迸濺著光輝的光,無聲的回視著她。
鳳眼彎彎的,嘴角也勾著,眼底卻冇有笑意。
那人從胳膊間抬開端來,映上了滿眼恍惚的光。
餘暉在空中拉出長長的影子,而唸完了這一段詞的顧絨長久的愣住了。
桌上擺放著粗瓷瓶,瓶中一支綻放的白茶花。
那彷彿甜睡的人還在低而恍惚的,夢話般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