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石猛（下）[第1頁/共2頁]

陸綽笑一笑，反問，“你美意義端著架子，嫌棄拯救仇人的府邸不好住嗎？”

陸綽待亡妻留下來的一雙後代向來寬縱，笑一笑，鬨一鬨無傷風雅。

“您是說...石家拿下頭幾十條性命去換和我們家搭上線的機遇...？”長亭驀地聲音悶了下來。

陸綽啜了口清茶，再道，“不但僅是要名正言順地從這天下分杯羹，借陸家的名聲，叫甚麼名正言順？叫低三下四。你本身想一想石家今時本日的所作所為，他是否情願屈尊陸氏之下？”

陸長英哧地一下笑出聲，陸綽抖了抖眉梢，伸手叩了叩窗板，沉聲叮嚀外頭，“煮碗杏仁茶來，放半碗甜酪，再配兩碟小糕點來。”目光非常暖和地看向長亭，笑道，“就不該叫你出去！常常都鬨得我與你哥哥甚麼事也做不成！”

“兵將援陸，當真計算起來。若要迎您，非石猛不可，可石家隻派了石閔一個長輩來衝鋒。”陸長英沉聲細數起來，數著數著便笑起來，“本日見石猛態度，他也隻是拿待同僚的禮數再待您――石家果然所圖非淺，連這點話柄也毫不想落人丁舌，目光倒好長遠啊。”

陸綽點頭。

陸綽眼風一掃，很樂意為幼女解疑答惑，“大晉哀帝尊崇士家門閥，可哪有天子屈居人下的呢？已登大寶後，不成能。未登極時也不成能。不然君君臣臣便亂了...”見長亭似懂非懂地點著頭，陸綽將話說得更明白些，“現在的大晉便毀在這處，石家現在便曉得未雨綢繆地企圖避開這個缺點。”

陸綽點頭。

吃食送得很快，陳嫗在外間執銀箸先嚐，靜待半晌確保無誤，纔敢端著朱漆托盤送進正廂來，長亭跪坐夾棉軟席上一道小口小口地吃，一道聽父兄機鋒對話――這個風俗也保持好久了，幼時不感覺，現在才漸漸明白過來，陸綽當真是既當爹又當娘，兒子有兒子的教法，女兒也有女兒的教法，兒子要擔大業必須手把手，一句一句地教，女兒嘛...坐在中間悠落拓閒地吃著杏仁茶，有一耳朵冇一耳朵地聽就行了，也算耳濡目染了。

長亭恍然大悟！

長英肖父，父子二人各執溫茶一盞，相對而坐。

時價現在，長亭杏仁茶也吃不下去了，教養讓她先將古銀圓勺輕擱在碗蓋上後，再驚聲低呼，“您是說，昨兒我們遭的賊是石家派的！？”

長亭靠在陸綽身上，也跟著抿嘴笑起來。

陸綽再點點頭，又啜了口茶，風輕雲淡道，“現在恐怕石猛在府中懊悔得將近吊頸了――因一時之心軟，冇捨得再多派些人手去送命。”

陸長英電光火石之間，蹙眉開口，“父親的意義是...”後話未說完，斂容看向陸綽。

長亭“啊”了一聲。

陸綽對長亭的答覆不予置評，小女民氣眼子小，偏頭避開陸綽的手，嘟了嘟嘴，仰首看向父親。

陸綽看在眼裡，伸手攏了攏長女的大氅大氅，語氣放得更緩。

明顯還在說閒事，長亭卻莫名其妙地記起母親，偷偷側過身去拿帕子抹了抹眼角，再悄悄攥住陸綽的小拇指。

已是仲秋，葉落天涼，長亭內心頭卻暖烘烘的，嗯...從小到大隻如果待在父兄身邊，她渾身高低都是暖烘烘的，她真的很喜好他們啊，因為他們也很喜好她，不消任何回報，不加任何前提地就很喜好她，她鬨也喜好她，她哭也喜好她，她落牙齒變得醜醜的也喜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