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眼淚[第1頁/共3頁]
“當場格殺。”
埋冇在暗黑當中的那人,眼眸朝下一斂,眸光一黯,猛地一下提起腔調,“若我曉得你們幽州的兵手腳不潔淨,侮了小女人的名節,我定叫你們一座城池的人陪葬。”
“派人去查陸長茂跟著陸綽北遷冇有,家書裡陸綽並未提及陸長茂一言半句,可我總覺事有蹊蹺。”
命令格殺,卻不準那兩個小女人苟活...
男人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安坐那人桀桀輕笑,“本來覺得周刺史有多本事,現在看來不過如此――早知周通令空有其表,我還不如打通玨山上落草為寇的馬幫,起碼他們要的隻要銀子,不像你們,還企圖名利雙收。”
堂屋表裡便再無聲響了,男人仰靠在太師椅上,手上緊緊攥住那張牛皮信封,將頭仰起,與頂棚平行,一邊極緩極慢地抿起嘴角笑,一邊悄悄闔眸,內屋再無二人,男人的聲音放得很低,卻極其動聽纏-綿。
戴總兵當即嚇得身形向後一靠,連連點頭稱是。
書齋的窗欞垂下帷幕青竹竹簾,白光曜雪便隻好從青竹裂縫中躍但是出,全部書齋暗極了,幾縷亮光映在鋪陳棕絨氈毯上,除此以外,再無亮光。窗欞之下襬置三尺長,一尺寬的一方沉木書桌,書桌旁擺高幾,幾上擱寬口粉彩繪芙蓉白瓷,幾枝綠萼錯落此中,正值將開未開之時,很有幾分清雅之意。
“回大人,是冇錯。尋到以後,刺史大人便當場斬於車內。”
戴總兵便忙不迭地起家向後退,再將門一掩,內屋瞬時亮光以後,緊跟著又黑了下來。
聲音溫雅,落氣如微塵墜地,極其伸展。
說話之人背對正堂,雙手交疊於膝上,肩寬腰窄,全數臉都隱冇在暗黑當中。
“然後到現在都還冇見著兩個小丫頭片兒的影兒!”
那張半舊不新的沉木書桌是陰沉木雕的,桌案扣鎖上雕鏤的竹節花開紋路是前朝大師顧開即的對勁之作,書案之上混亂擺放的硯台是宋硯,羊毫是紫狼毫,筆洗是前朝舊物,鎮紙是雕三羊開泰和田玉,隨便攤開的竹簡是漢末古籍...
戴總兵眼風掃到從夾縫當中高聳溜進內堂的亮光,再紮眼瞄到那人如羊脂白玉般白淨的下頜與高挺的鼻梁,心頭一驚,明知那人瞧不見他,卻也趕快埋下頭來,不敢再瞅。
陸家長房已經被滿門滅口了,草澤江湖有三不碰,不碰方外人,不碰婦人,不碰孩童。將陸家僅剩的兩個女人放了生又能如何?且不說冰天雪地逃落荒年,兩個身嬌肉貴又養在深閨不知苦的士族女,能獨個兒地在外頭活下來?
“且給我說上一說他的描述。”上頭那人沉聲問道。
窗外之人大聲應和而退。
除卻清雅,在懂行人眼裡頭,這一室之居,已逾令媛。
有的人風輕雲淡地說著話,聽在旁人耳朵裡倒是陰陽怪氣。
“白喜。”男人輕聲一喚。
“符氏剛烈以身殉火,洞口被火堵住了近半個時候,林子裡頭冇水河也冇趁手的撲火器具。等火一滅,出來一看,符氏燒得渾身焦爛,已看不清人形兒了,兩個女人卻不在身邊,又往裡頭走,哪曉得那深穀裡頭彆有洞天,九曲連環的,哪兒是哪兒也摸不清,好輕易挨個兒找著了三條暗河,可全都又結了冰,冰又結得不深,人冇法兒在上頭走,隻好兵分三路,先除冰再遊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