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鶯猜燕妒（二）遺書[第1頁/共3頁]

喬峰道：“喬某對徐長老夙來恭敬，前輩深知。”

徐長老翻開信封封皮，抽了一張紙箋出來，說道：“我一看這張信箋，見信上筆跡筆致遒勁，並不是大元所寫，微感詫異，細心一瞧，卻本來是汪幫主寫給馬副幫主與諸位長老的。”

趙錢孫插口道：“單老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是人家丐幫的奧妙手劄，你又不是丐幫中的一袋、二袋弟子，連個冇入流的弄蛇化子硬要飯的，也還挨不上，怎可去偷窺旁人的yin私？”彆瞧他一向瘋瘋顛癲的，這幾句話倒也真在情在理。單正老臉微赭，說道：“我隻瞧見開首稱呼是馬副幫主與眾長老，信尾署名是汪幫主，又冇看到信中註釋內容。”趙錢孫道：“你偷一千兩黃金當然是賊，偷一文小錢仍然是賊，隻不過錢有多少、賊有大小之分罷了。大賊是賊，小毛賊也是賊。偷看旁人的手劄，便不是君子。不是君子，便是小人。既是小人，便是卑鄙混蛋，那就該殺！”

卻聽得東方不敗嘿嘿嘲笑一聲道：“這位趙老前輩說話忒也不近道理了些。這人間之人，各行其道，君子行君子之道，小人行小人之道，誰又管得著誰？焉有行小人之道者就該殺之理？兼之這世上的小人與君子，本是相反相成的，若無小人，又哪有君子？你如果將小人都殺光了，豈不也是殺光了世上的君子？何況四海各國，曆朝曆代，小人之數老是遠遠多於君子之數，你殺得完嗎？”

徐長老接著低沉著嗓子說道：“眾位兄弟，徐某在丐幫七十餘年，近二十年來退隱山林，不再闖蕩江湖，與人無爭，不樹敵仇。我活著上已為日無多，既無子孫，又冇門徒，自問絕無半分私心。我說幾句話，眾位信是不信？”

那馬伕人一向垂手低頭，站在一旁，背向世人，聽得徐長老的說話，緩緩回過身來，低聲說道：“先夫不幸身故，小女子隻要自怨命苦，更悲先夫並未遺下一男半女，持續馬氏捲菸……”她雖說得甚低，但語音清脆，一個字一個字地傳出世人耳裡，甚是動聽。她說到這裡，話中略帶哭泣，微微抽泣。杏林中無數英豪，心中均感難過。同一抽泣，趙錢孫令人好笑，東方不敗令人詫異，馬伕人卻令民氣酸。

東方不敗越是如許說，譚婆就越是有氣，就越想追上她，給她兩耳刮子，可不管如何就是追不上。二人就在林中繞著圈子，一個追，一個逃，邊逃還邊叫，好不熱烈。

而譚婆忽道：“你們瞧甚麼？我師哥的話半點也不錯。”

馬伕人說到這裡，杏林中一片寂靜，當真一針落地也能聞聲。她頓了一頓，續道：“我見先夫寫得慎重，知事關嚴峻，當即便要去求見幫主，呈上遺書。幸虧幫主率同諸位長老，到江南為先夫報仇來了，幸虧如此，這纔沒能見到此信。”

徐長老咳嗽幾聲，說道：“此事說來恩恩仇怨，老朽當真好生難堪。”這兩句話聲音沙啞，很有苦楚之意。他漸漸從背上解下一個麻布承擔，翻開承擔，取出一隻油布招文袋，再從招文袋中抽出一封信來，說道：“這封便是馬副幫主馬大元的遺書。大元的曾祖、祖父、父親，數代都是丐幫中人，不是長老，便是八袋弟子。我瞧著大元自幼長大，他的筆跡我是認得很清楚的。這信封上的字，確是大元所寫。馬伕人將信交到我手中之時，信上的火漆仍然封固無缺，冇人動過。我也恐怕誤了大事，不等會同諸位長老，便即拆來看了。拆信之時，太行山鐵麵判官單兄也正在坐，可作明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