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幽穀劍湖東[第1頁/共4頁]

聽得了這周易的解釋，段譽一顆心刹時冰冷，剛因見到人而升起的幾分希冀頓時又變得懊喪起來，隻想著“此人也是掉下來的，恐怕這山穀中倒是冇有前程了”，連對方前麵的話都未曾理睬了。

麵對這造化奇景，段譽瞧得目瞪口呆，讚歎不已。一斜眼，隻見湖畔生著一叢叢茶花，在月色下搖擺生姿。雲南茶花甲於天下，他素所愛好，這時竟忘了身處危地，走疇昔細細品賞起來，喃喃的道：“此處茶花雖多，品類也隻寥寥，隻要這幾本‘羽衣霓裳’，倒比我家的長得好。這幾本‘步步生蓮’，種類就不純了。”

此時恰是拂曉前最為暗中的時候，潔白的月光灑落在無量山的每一處山崖間。照見了怪石嶙峋的山壁；照見了湍流不息的瀑布；照見山壁上的矮樹野花，以及……一道模糊約約的人影。

段譽驚奇非常，忍不住詰問道：“莫非周兄心中竟毫無牽掛？怎會冇有些許自救之心？”

段譽退出幾步，那草叢中的黑影卻還是一動不動。定了定神，他又走近看去，卻見那黑影竟然是一個端坐著的男人。隻見這男人身穿青袍道服，麵龐清雅俊朗，頭髮從兩側鬢角束起，結髻卻又散垂於後。說是道人卻不紮道髻，說是儒生卻也未帶綸巾，髮式不倫不類，卻又有一種蕭灑出塵之意，讓人不經意間心生神馳。

回想之間，段譽終究連滾帶爬的下到了穀底。他站直身子回顧四望，隻見左邊山崖上一條大瀑布如玉龍懸空，滾滾而下，傾入一座清澈非常的大湖當中。大瀑布不竭注入，湖水卻不滿溢，想來另有泄水之處。瀑布注入處湖水翻滾，隻離得瀑布十餘丈，湖水便一平如鏡。玉輪照入湖中，湖心也是一個潔白的圓月。

周易輕笑了一聲，幽幽歎道：“世事如枷，心難安閒。此處固然粗陋，卻又何嘗不是個修身養性的好處所！”

賞玩了一會茶花，他走到湖邊，抄起幾口湖水吃了。湖水入口清冽，甘美非常，如一條冰冷的水線直通入腹中。又定了定神，才沿湖走去，尋覓出穀的通道。

此人的答覆言詞簡短，也冇有說他為何避居這深穀的啟事，段譽天然瞧出了對方的態度並不算熱忱，冇敢再詰問。當即又躬身一禮，說道：“本來是周兄，不知周兄可否奉告，這山穀前程安在？”

睡了一覺以後，段譽本已精力大振，此時一笑過後，不免又重新生出信心，心想：“或許這山穀中有那侷促的出口埋冇在花木山石以後，是周兄未曾發覺的呢！就算冇有出口，或許周兄也已策劃了其他的逃內行段，隻待我去助以一臂之力就能成了呢！”

這一覺段譽睡得甚酣，待得醒轉，日已偏西，湖上幻出一條長虹，素淨無倫。段譽曉得有瀑布處水氣映日，常常便現彩虹，心想我臨死之前還能在這深穀裡目觀美景，我這福緣大是不小，隻可惜鐘靈女人還等著我去救，不然死在這裡到也風雅的緊。

但想到自家還中著斷腸散的毒藥，段譽隨即又苦笑道：“可惜鄙人身中劇毒，卻無福消受這般風景了。隻怕用不得幾日，就要肝腸寸斷的倒斃於周兄麵前，到時候汙了這風水寶地和周兄的眼睛，倒是不美了。”

這穀底平湖作橢圓之形，大半部隱在花樹叢中，東南西北儘是絕壁峭壁，絕無前程，隻要他下來的山坡比較最斜，其他各處決計冇法攀上。瞻仰高崖，白霧封穀，下來已這般艱钜，再想上去，凡人不消東西絕無這等本事。他自西而東，走了約有一裡之多，但見穀中靜悄悄地，彆說人跡，連獸蹤也無半點，唯聞鳥語間關，遙相照應。他見了這等景象，心頭越來越沉重，遍視無路之下，不由得心生絕望：“我餓死在這裡不打緊，恐怕還要累了鐘女人的性命了，這可也太對不起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