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君臣母子(起名廢捉蟲偽更)[第1頁/共4頁]
李錫珩回道,“本已完工,邇來多雨,倒是將馬廄一隅陰濕,頂棚便有些坍塌。外務府的人來回臣,估摸尚須三兩日的工夫補葺。”說著轉而對李錫琮拱手道,“隻好委曲六弟,先在千步廊背麵的詹事府暫住兩日,我已著人將那邊辦理出來,且詹事府中皆是費事之人,六弟儘管叮嚀他們就是。”
李錫琮望著如嬪難以置信的神采,鼻中一酸,當即上前兩步跪下道,“母親,兒子返來了。”如嬪顫巍巍伸脫手去,摩挲著李錫琮的臉頰,隻感覺全不似往昔白瓷般細緻,卻有些粗糙揦手,眼淚便止不住地滴滴答答落了下來。
李錫琮錯後半步跟著太子,行至殿中方撩衣拜倒,叩首問安。天子見李錫琮還是行軍打扮,便隻淡淡一笑,旋即命二人起家。略微凝目去看時,才發覺一年多未見,六皇子似是長高了一些,站在階壁之下竟已比太子高上半頭,且又矗立健壯,兩廂對比,倒顯出太子有些弱不由風之態。
李錫琮並不回顧,蹙眉道,“你去外頭候著,孤王馬上就出去。”那內臣聽他語氣生硬冰冷,無法欠身一揖,先退了出去。如嬪打量他臉上神情已規複如常,忙伸手扶了他,溫聲勸道,“去罷,明日再出去也是一樣的。”
李錫琮負了雙手,淡笑道,“麵子上的事總要做足,那宅子不能見人前,他自是不會叫我去住,纔剛當著皇上的麵,已將我另行安設了。”成恩問道,“王爺下榻那邊,臣晚些時候再去奉養。”李錫琮搖首道,“不必,那一處皆是他的心神耳意,怕是不便。”
這一回身,頓時對上一雙陰霾清冷的眸子,那宮人驀地裡一激靈,緩過神來,倉猝跪倒,道,“奴婢給王爺存候。”
天子微淺笑道,“六哥兒看著比舊年精乾了,這一場仗打下來確是磨練人。朕本想親身迎你返來,何如昨兒夜裡落了些雨,朕的腿疾又有些發作,就讓太子代朕前去了。”
李錫琮並不喚人前來,一應事皆本身脫手做了,捧著銅盆跪在榻前,輕柔地撤除如嬪的鞋襪,笑問道,“水溫可還合適,若感覺不當,母親儘管叮嚀兒子。”他說著已是仰起了頭,如嬪便瞥見他眼中漾著的點點高興,端倪間和順到極處的笑意,與剛纔出去時冰冷倨傲的模樣判若兩人。一時心中不辨悲喜,半晌方點頭道,“辛苦你了,這些事交給她們就好。”
天子見他自打出去便擺出一幅官腔,現在稱呼上又親疏清楚,不由一曬,隨口道,“是朕忽視了,原該叫你去看看如嬪。朕準了,你且下去罷。”
“愈發的瘦了,自那苦寒的處所返來,我的兒,當真是刻苦了。”如嬪一麵去那帕子拭淚,一麪點頭泣道,“畢竟是我這個母親不爭氣,帶累了你。”
李錫琮笑道,“本來也非極好,隻是當著孤王麵前,就是君君臣臣,父慈子孝,如許堂皇的戲碼,豈能在孤王這裡垮台,且另有的演呢。”成恩沉默點頭,不由側目看向李錫琮,見他清雋的麵龐上雖染了風塵,表麵卻愈發精瘦英挺,比之疇前確是多了實足銳氣,心中微微一歎,那銳氣自是從屍山血海、刀光劍影中打磨出來的,並非深宮燭影下勾惹民氣的策劃算計可相較,當是粉飾不住,也無從粉飾。
李錫琮湛然一笑,半撒嬌半奸刁道,“母親這麼說,就是嫌兒子做的不好,今後兒子每天出去服侍就是,母親隻彆嫌我煩。”如嬪渾身滿心俱是垂憐,又感覺他現在跪在腳下的模樣很有些孩子氣,恍忽間想起他纔剛過了十六歲生辰不久,本來就還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