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天意難違[第2頁/共4頁]
那二人相顧一道,便即點頭稱是。三人又笑著品了一刻茶,閒談數語,外頭已是暮色四合。任雲從適時起家,先行告彆,二人不便再留,亦起家相送。直送至官署正門,方纔回回身朝堂中踱去。
殷正撫須很久,悄悄擺首道,“派不派上用處臨時非論,隻要不拖了後腿攪了時勢便好。其人是個牆頭草,怕是有的張望。你纔剛聞聲了麼,三句話不到,人家已把禍水東引了。”
李錫琮接過聖旨,方纔和宣旨內臣酬酢兩句,便聽得身後一聲惶恐蒼茫的呼聲,“王爺……”
任雲從的聲音自車內傳來,顯出幾分倦怠,“眼下豈是他們難堪我的時候?不必憂心,轉頭我自會和老太太解釋。”
說得殷正也不由歎了口氣,緩緩落座,方纔感慨道,“皇上偏要聽信他先清蜀、齊、岷、湘諸藩,留待這麼個難摒擋的遲遲不動,不是擎等著人家反擊?我不信他李錫琮還能坐以待斃,按兵不動?還真覺得人家深陷繁華窩,竟日和妻妾情致纏綿?那他身上的勁道就不該是方纔阿誰模樣。唉,怕隻怕千算萬算還是算錯其人。”
豐泰當即笑道,“還是任公過謙了,那個不知側妃娘娘誕育寧王宗子,亦是獨子,乃是於宗室而言,有功之人。現在太後、皇上體恤親王,著令其子進京,太後切身撫養教養,這是天大的恩情落於王爺,落於任公身上。任公這位外甥今後隻怕前程不成限量,少說也該是領郡王銜的,再不濟也該是位國公爺,任公一門到底是與有榮焉。”
周元笙心中清楚他語中觸及之人是誰,不免體貼道,“太嬪的安危,你究竟有多少掌控?”
殷正點著頭,喚其表字道,“子權好記性,老夫當日確在京師。隻是年初久了,王爺現在已過了弱冠,早已不是當日的少年人模樣了。”略一停頓,轉向任雲從,笑道,“任公與王爺瞭解多年,且又是王爺姻親,天然比我們更體味王爺了。”
李錫琮終是笑了笑,擺手道,“眼下不好定論,就如同那位任批示使,不過是風往哪個方向吹,其人便朝哪個方向倒罷了。隻是這二人天然有比任雲從更忠心朝廷的來由,也有更須顧忌我的處所。”搖首淡淡一笑,複道,“好端端的京官做不成,來淌這趟渾水,任誰內心都不安閒,何況來的不是蜀地、齊地、雲貴,而是此地。”
殷正閒閒抿著茶,聽罷其言,隨口笑道,“任公還是客氣了。豈不聞,王爺方纔尚且尊稱您一句內兄,雖不免管窺蠡測之嫌,我等也由此曉得一些王爺待任公之義。”
周元笙聽罷,歎得一歎,半晌搖首道,“可惜,他太不體味你這小我。不敷知己知彼,便是他之失誤。”
這邊廂任雲從步出官署,見自家車馬早已等待在畔,當時金烏西墜,繁星閃現。因天氣不早,府內管家受命前來迎他,待其登車,方纔探聽道,“老爺本日但是晚了,老太太在家甚是掛記,便讓小的前來迎老爺。那二位大人可有出甚麼故事難堪老爺?”
見二人皆諦視於己身,任雲從淡然擺首,一笑道,“仆之舍妹不過是王爺側室,豈敢忝稱姻親,兩位大人談笑了。”
這原是他能想見獲得的,也是他自問能夠措置安妥的,但是親目睹識到——母親突然落空愛子時最逼真的反應,他才清楚地感知,本身胸膛裡的一顆心亦如遭重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