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心涼似水[第2頁/共5頁]

他亦沉浸於往昔韶華，好久不再說話。她等了半日，聽著他綿長的呼吸，隻覺得他已垂垂睡著。卻倏忽聽到他開口，聲音極輕，卻也極清楚，“小的時候不感覺，長大以火線明白，我對六郎是有愧的，倘若他真能從善服義，我便在京師榮養他一輩子又何妨。”

成恩被她看得愈發怔忡，隻得將頭深深垂下。寂靜斯須，忽聽她穩了聲氣，甚為沉著的叮嚀道，“如太嬪今早遣人來回我，說想見見洛川郡王。趕巧今兒福哥兒中了暑氣，不宜帶疇昔給她存候了。我內心正自過意不去，便勞煩秉筆去傳幾道太嬪平日喜用的炊事，替我送疇昔罷，好生欣喜著，彆叫太嬪憂心。”

李錫珩彷彿想了好久，方纔淡淡笑道，“曾經或許有罷。”她不解這話，便加意詰問，他被聒噪的無可何如，隻得笑道，“先帝的兒子當中，實在隻要六郎和我年紀最靠近，我們在一處長大，他又一向做我的伴讀，小時候我們有一陣子是很要好的。”

她想著那畫麵，隻是捂嘴偷笑，“你們一個五歲，一個六歲，誰也不比誰力量大多少，還不一跤都跌在地上？”

皆因那些有力挽回也冇法挽回的事，早已淹冇在光陰裡。她俄然想起不久前的一個春夜，李錫珩躺在她身畔，握了她的手，對她報告起幼年時和兄弟相伴的點滴過往。

“你胡塗！”太後決然喝止那綿軟有力的應對，“你冇有想過要殺他們，可他們失了封邑，失了兵權，如同人質普通苟活在京師，那麼和一個死人另有甚麼彆離？你覺得他們另有才氣，另有機遇好好的活著麼？這樁事清楚就是非生即死，你從開端就應當想清楚，如果到現在還不能明白，當初就不該下定決計削藩。”

為何聽不到他的感喟，為何聞不到他的腳步，他會不會心中難過，如同她現在這般，清楚欣然若失卻又無從挽回。

她因而笑問他，“太後隻得了你一個，你並冇有同母的兄弟，這點倒是和我一樣，但是我在家時就感覺和姐姐最為投機，固然她回家不過一年罷了，但是我打內心是喜好她的。你呢，可有真正喜好的兄弟？”

周仲瑩隻感覺一個暖和的小身材依偎在本身胸口，內心頓時滋長出無窮垂憐，摟住他便再也捨不得放手。

才過了端五，京師金陵便開端溽熱起來。皇後寢宮中置著一尊冰鑒，冒著涼絲絲的白煙，隻是隔著臥榻較遠，殿內溫度一時也未降下很多。

世人在一旁看著，也感覺這般場景可謂其樂融融。有宮人捧出新下來的紅櫻桃請皇後與洛川郡王用，那櫻桃盛在白瑪瑙碗裡，紅的光鮮，白的凝脂，煞是都雅。

孩童也不知聽懂這話冇有，抓過櫻桃含在嘴裡，因著甜絲絲的味道，便即暴露笑眯眯的模樣。他一笑起來，隻一對彎彎的眼睛就格外討喜，那笑意彷彿烙在民氣上，好久都揮之不去。

宮人將那孩童一把抱起，送至皇前麵前。他尚且還在學語，很多話還是說不太清，唯有伯母二字倒是喚得極其清楚。現在便口中叫著伯母，一麵伸開雙臂撲向皇後懷中。

話音未落，忽聽得殿中傳來一記大聲喝問，“天子究竟預備拖到甚麼時候，是不是要等他交通馮長恩，交通北平各處兵馬，籌辦安妥發兵南下，才肯出師討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