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載驅載馳[第2頁/共3頁]
他說得至為陡峭,至為安靜,可惜其中意義卻令太後慌了一慌,突然間落空了剛纔安閒端然的態度,她緊緊盯著他,聲音顫栗道,“李錫琮,他已經死了,你還要如何?這天下已經是你的了……冇有人,冇有人能再和你爭了……”
未及行至殿前,已可聞見大火燃燒後留下的濃烈氣味。李錫琮舉目望向這座居住過四代皇後的寢宮,曾經精美巍峨的鬥角飛簷,意味天家嚴肅的龍樓鳳闕,皆在這一場潑天災害中化為烏有。
本供天家祗應的內臣,有一部分趁昨夜之亂逃離了禁中,另有一部分盤算主張效力新主,則隨官員一道迎候寧王。禦前秉筆成恩自是此中之一,與李錫琮倉促見禮,便引一世人等前去柔儀殿。
因而在京師各路官員開端上表,要求寧王祭天祭祖,於奉天殿即位即位之時,按例需求顛末幾番推讓堅拒的寧王李錫琮,卻隻是委牌照禮監內臣代為傳達推搪之語。世人一頭霧水,幾度竭誠懇請,再加上伏地頓首求見後,方纔得知,寧王早已在兩日前,率五千親衛奔走北上,返回故地北平去了。
殿內響起一陣駭然驚呼,有人已轉過甚去,以衣袖掩開口鼻。李錫琮垂手而立,無語凝睇。如許的場景實在並不會比慘烈的廝殺更觸目驚心,亦不會激起他腹內翻江倒海的澎湃。他隻是需求親眼看上一看,切身見證一下,他的萬裡國土,煌煌帝業是踏著同袍骨肉的屍身,方能得以成績――這是他長生永久洗脫不掉的罪孽,是該記錄銘記於心。
步出景陽宮偏殿,李錫琮耳畔繚繞的呼號終究垂垂淡去,他抬首隨便望了一眼天涯,浮雲皚皚,碧空澄淨,竟是如此好的氣候――本來彼蒼亦未曾眷顧昨日的人主,仍然情願眷顧他的,也隻要他的生身母親罷了。
到了此時,除卻冷酷與安靜,成恩已難自李錫琮臉上尋到多餘的神采,隻得趨近幾步,低聲道,“火勢起得極快,臣等發覺有異時,已來不及再救。臣確實未曾想到皇後會如此斷交,覺得她心存顧念,總不至破釜沉舟。”說到此處,不得不欠身請罪道,“是臣忽視粗心,請王爺降罪。”
成恩約莫是除他以外,獨一尚能直麵這般場景之人,沉默半晌,再度近前低語道,“臣檢視過宮中密道,確是留下行走過的陳跡,臣覺得此事蹊蹺,隻怕內裡之人並不是皇上。”
李錫琮聞其言,心內驀地一顫,亦不加粉飾他的惻然與震驚,瞋目相視好久,俄然咬牙道,“壽康宮周氏安在?”
李錫琮嘴角悄悄一動,牽涉出一記冷酷的淡笑,緩緩道,“我該如何對他?不將他趕儘撲滅?我的五哥,他真的與皇後一起,*於柔儀殿中?他真的已經不在了麼?”
李錫琮凝眉應道,“你暗害先帝,是國朝大逆之人,天然不能再以太後之禮安葬,不附太廟,不受祭奠。”頓了頓,又道,“我會為你伶仃選一到處所,也算是成全你和先帝,生前既為怨偶,身後也無謂同穴。”
一起之上,江山在他麵前鋪陳如畫――那已是他的江山,可惜他得空也偶然流連一眼。按捺不住的唯故意底的灼痛與巴望,隻想在現在再見到那大家間,獨一令他沉淪牽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