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相望相知[第1頁/共4頁]
周元笙拈了一顆金橘放入口中,含糊笑道,“母親是做大事的人!還說呢,如何好端端的就從山東跑返來看我,我正滿心奇特,不是你這丫頭揹著我做了甚麼?”
李錫琮對他的奉勸從善如流,但是心內焦心,也不過是倉促洗過澡,換上家常道袍,連鬍子都冇有表情刮淨,便行至上房處。推開門的一頃刻,他發覺手指竟在微微發顫,不免嗤笑起這近鄉情怯發作得過分及時。房內的燈燭不算暗淡,能夠讓他一眼瞥見床上安睡之人,神情澹泊安寧,彷彿無夢無愁。他下認識的放輕腳步闔上房門,卻在回身的一刻,驀地看到緊挨床榻邊,那小小的木床上,正在安穩熟睡的小小嬰孩。
他驀地轉過甚去,瞥見她似笑非笑的看著本身,雙眉亦微微蹙起,彷彿含嗔帶怨,彷彿不辨悲喜,和剛纔孩子的神情如出一轍。
落日已殘,東昇的一彎新月灑下淡淡清輝,身後陪侍之人早在入城時便被他甩在了身後。他一人一騎,人馬俱已疲累不堪,卻還是再振手中韁繩,穿過晚歸的茫茫人潮,帶著渾身的風霜灰塵,向著那道清輝固執馳去。
或許他並不能看清麵前站立之人,也無從曉得其人是本身的父親,卻不影響他也怔怔的望向李錫琮。看了一刻,俄然蹙起了眉頭,目光似是迷惑,似有不滿。他與麵前之人初度的會麵,就是留給他如許一記,帶著核閱意味的諦視。
周元笙挑了挑眉,決然點頭道,“不擔憂,因為我也是個無私的女人。”
梁謙眼中一熱,倉猝半攙半扶的將李錫琮迎入府內,還未等他開口相問,已福誠意靈的顫聲笑道,“恭喜王爺,王妃半月前誕下麟兒,母子安然。”
周元笙漸漸坐下,不過一笑道,“你們這些人看我竟像是看賊,好不輕易得了空甩脫了你們,偏又趕上你這個碎嘴的。多大的事,我現在可正盼著早點卸下這承擔呢。”因又問起,“母親這會子做甚麼呢?”
周元笙不由嬌嗔的橫了他一記,才蹙眉道,“誰要你陪我,你不曉得,女人生孩子是件多麼難捱的事,我纔不要你瞧見或是聞聲……”想著他的話,俄然靈光一現,轉口問道,“你早就曉得了?是誰奉告你的?”
不等他迴應,她又詰問道,“是你教母親返來陪我的,是不是?”李錫琮笑笑,點了點頭。周元笙隻感覺邇來得空所思的很多事,在這一刻倏忽清楚起來,便道,“我說如何那麼快就攻陷了金陵,本來你繞過了山東,直下京師,是要速戰持久?!莫非……”她側頭笑了起來,眉梢眼角業已帶了幾分狹促的味道,“是為了早些趕返來,陪我不成?”
但是並冇有一聲哭泣,他的嘴角漸漸上揚起來。李錫琮不肯定那笑容是不是賜與本身的,卻倏然感覺他這似喜似嗔的模樣,像足了他的母親。
梁謙忍不住落淚道,“不遲,王爺返來的方纔好,娘娘正在房中歇息,您……”他俄然看清李錫琮因肥胖而略顯蕉萃的臉,唇上和下頜處各自冒出一層青色胡茬,那影象中精乾冷峻的男人現在滿眼憐惜,滿臉悔過,渾身落拓。他不由搖了點頭,低聲道,“王爺先沐浴換衣罷,您這個模樣,王妃見了也會憂心難過。”
李錫琮無聲的笑了出來,心頭垂垂搖漾起難以言喻的歡樂——這是他與她的孩子,他們的第一個孩子,身材是那樣柔脆,神情又是那樣對峙。那樣的笑容深深震驚了貳心底最柔嫩的部分,本來這便是生命流轉的意義,他與她的生命藉助著這小小的軀體得以持續。於這一刹時,他終究忘懷了前塵裡的慘傷與慘烈,終究為本身的行動找到了一個公道的出口。這就是他的愛,他此生最首要的人——直想將人間統統最美最好的東西都捧給他,毫無儲存任他予取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