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喬林（終局之外的終局）[第1頁/共3頁]

那是永安帝的養子，自小養在桑貴妃膝下，與蕭屹原是最密切不過的兄弟，乃至蕭屹都娶妻生子了還會喚他一聲“阿郎兄”。

在永安帝數十年的對峙裡，在桑貴妃自始至終的沉默裡，蕭屹很早就曉得，那位宮裡無人敢提起的聖儀皇後纔是永安帝的畢生摯愛。

喬林殿是永安帝為聖儀皇後修建的禁苑，無人能夠進入，即便是她，也隻能在殿外值守。

燕王欣喜若狂，親身替她梳洗打扮。二人登上城樓，燕王為她放了一場昌大的煙花。

“雲姑姑。”

蕭屹尚在咀嚼雲裳的話，遠處的內侍長躡手躡腳地走上前，“殿下，東陽王正在宮外等待，說有拿不準的要務與您籌議。”

雲裳點點頭，溫馨地聽著。

東陽王啊……

驚鴻隕落，日月同悲。

鬆枝交叉處，星星簇簇，恰好五十隻胡蝶。

他手握光亮如新的瑤光，盤跚著走回殿中，倚窗凝睇樹上的熒火。

雲裳腿腳不便，平時幾近閉門不出，除了每年的六月二十一日。

“貴妃娘娘這麼多年來掌管後宮，殿下是陛下獨一親生的皇子，更是我大俞當之無愧的儲君。”雲裳緩了口氣，慎重地叮嚀道，“這一點，還請殿下千萬記著。”

“是啊，這麼多年，陛下風俗了，老奴也風俗了。”雲裳見蕭屹欲言又止，也約莫猜到了他的來意，“太子殿下監國辛苦，該當早些安息，明日還得夙起呢。”

溫和的輕風拂過，蕭惟目光微暗。

雲裳停在喬林殿前。舉目張望，寂靜厲穆的殿閣聳峙在皇宮中，掩映於天幕下，深沉地陳述著人間最刻骨銘心的思念。

“小……猗……”

雲裳天然也聽過這些閒話，永安帝年老，朝堂官方不免民氣浮動。哪怕東陽王辦事勤懇，不時恪守君臣禮節，蕭屹也還是會驚駭。

冰釋或是毀滅，本在他一念之間。

更何況，有關東陽王身份的流言並不是流言。

小時候，東陽王老是把好吃的好玩的讓給他。他教他識字，授他禮節，乃至在他初涉朝政時冷靜幫忙他，隻會在他做錯事時替他受罰，向來冇有搶過一次功績。

而能在殿外守夜的，闔宮高低唯有雲裳一人。

可細細算起，雲裳已經好久冇有從蕭屹口入耳過這個稱呼了。

有鹹鹹的東西湧出眼眶，蕭惟的胸口似有甚麼東西崩裂開來，讓他整小我都沉重非常，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了。

此岸花開，謝無猗手拈蒼煙，一步一步踏火返來。

嘉慧太子本是武帝最中意的嫡子，若非一朝戰死疆場，東陽王也不會流落在外，終究隻得以養子身份重回宮廷。

宮裡人都曉得，雲裳幼年時就在永安帝身邊奉侍，深得他的信賴。同業的火伴一個接一個分開，永安二十年，聖上特賜鳩杖，許雲裳在宮中養老。

長生永久，一小我的期望。

蕭屹倉猝挽住雲裳，他一揮手，身後的內侍長便擺好坐席，退到了遠處。蕭屹親身攙扶雲裳坐下，方謹慎地笑道：“雲姑姑年齡已高，徹夜還要去父皇那邊守夜嗎？”

承此重擔，原非他所求，凡是有所托，他亦毫不孤負。

直到那一天傍晚，燕王妃俄然說話了，人也有了點精力。

在位三十七年，永安帝以雷霆手腕安定邊亂，勸課農桑，前後推行了十數項鼎新，把大俞的國力推到了最頂峰，是世人公認的聖主明君。

東陽王，一向都是阿誰事事以他為先的阿郎兄啊。